知矣。惟从后天以全其先天者。知其中有一定不移之节。节从竹。即以竹譬。竹之有节。非一朝一夕之故也。戒惧者、知节有所在。求其竹以种之也。慎独者。恐有所挠。保真种兼锄非种也。至未所发以培竹之根。节即生生而不息。故当其发於身内世外也。高下前后左右。大小厚薄长短。节无不中。中者其间无一毫可以增减。此天工也。而是时亦不废人事。故不曰节中。而曰中节。无时无地。无一措之不宜。故不独曰中节。而曰皆中节。然此至难之事也。四时变化。寒暑不皆持其平。万物散殊。荣枯不皆得其序。天地且有时而失其节。况喜怒哀乐之在人乎。如不当喜而喜。与当喜而怒而哀而惧。或喜未极於乐。彼可怒可哀之事。乃纷至沓来。而犹喜之不忘者。其不中节显然也。即为天理所宜然。适得我心所属望。可谓中乎喜之节矣。然望稍有馀於理。或稍不足於理。则喜之大纲是。而喜之细目非矣。即使细目皆是。设或有重於此者。抑或有轻於此。特较此为更急者。若仍不改常态。必终於此而后他适。则喜之坚固得。而喜之变通失矣。援一喜以例其馀。大抵气质之偏。其与生俱生者。早固结於人身缺陷间。事未至而绝其根本。蔓延者不遽绝也。盖事未至则静。静则属阴。阴柔犹有所待也。事既至则动。动则属阳。阳刚之气无不到。凡取舍进退。视听言行。必几经省察。即身内之太极。合身外之无极。(身内之太极,即孔子所谓之性也。身外之无极。即孔子所言天道也,不可得而闻也。今人专讲静坐,或专在实行。皆非性与天道,即静坐与实行并进。而不能一气相通。亦非性与天道。以其未得一贯之传,不知合内外之道也。)夫而后喜乐固蔼然可亲。而一怒一哀。与一喜一乐。相反而适相因。故哀怒之中节者。其后终归於喜乐。(王赫斯怒。文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与哀此鳏寡。宜一哀而成中兴之业。此喜怒在外者然也。而由世外以通於身内者。其喜乐更无穷。颜子之不改其乐。孔子之乐在其中。惟自知之而自领之耳。)谓之和者此也。和则中之全体见矣。物有得丧。不绝物亦不着物。则境遇安而心无不和。人之贤否。能好人、兼能恶人。则伦纪尽而性无不和。天有先后。必顺天、又必逆天。则元气凝而命无不和。形於四肢则畅。施诸众人则宜。美之至也。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中也者四句。说出自性全量。为下位育伏根。致中和一句。虽是上下文过脉语。其中亦有实义。天地二句。中和之效验也。有是理必有是事。极之天地。推之万物。位育非有待於外。而天下之能事毕矣。

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

天下至大。其间生生化化。至繁至变。盖由后天之气。散为万殊者然也。然散不始於散。而始於聚。聚者先天之元气。人得此元气。略无缺陷。其中之谓与。彼一事合乎中。中有时而穷。一念止乎中。中有时而倚。兹所谓中也者。不求诸事。惟求诸心。不在有心。惟在无心。冲漠无朕。万理森然具备。事虽纷纭错杂。有中以一之。若网在纲。有条不紊。毋有稍有越其范围者。天下之大本也。本者木之根也。本分一气於其中。则由根而干、而枝、而叶。芸芸者、终又归根。况元气咸集於身中。则塞於天下者。不啻吾之中气所发散。本之大为何如。夫以修身为本。犹其外也。孝弟为本。犹其后也。中则为修身孝弟之本也。且为天下万事万物之本。天下之至尊至贵者。孰有过於中也哉。

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天下之人。各怀一心。各为一身。只图有利于己。并不计人之罹其害。古往今来,祸乱所以日多。太平所以日少。此盖后天乖戾之气所致。道所由不明不行也。求其道之四达不悖。惟在於和。身之气无不和。风寒燥湿。不得侵入其中。而百脉流行。周而复始。则道达於一身矣。心之气无不和。视天下之奠安。如大旱之遇雨。视天下之际遇也。而谓道犹有不达哉。从先天中酝酿而出。一家有此和。若父子。若兄弟。若夫妇。男女之道。达於一家矣。一国有此和。若君臣。若士农。若工商。朝野之道。达於一国矣。天下有此和。若中土。若外邦。中外之道。达於天下矣。天下非和。即非道。非道则不达。不达则不成天下矣。和之为用大矣哉。

致中和。

中和之道。是二是一。无中做不出和。无和算不得中。夫中和之量无穷。吾人得中和之理。每为人欲所杂。总宜动静交养。静者身无一事也。即身动而心无思无虑。亦是静。动则身有所为也。即身静而心有思有虑。亦是动。交养者、静则用力於中。动则用力於和。力无不至。乃致也。前未发与既发时。原有此义。但前只将中和分开说。中和之义虽明。而互相为用之义。其文势不便说明。故於此申明之。而其义犹有进也。中而益中。和而益和。益中而益和。益和而益中。中之至。略无边际。然却增一毫而不得。和之至。浑无迹象。然劫历万古而常新。中无可中。和无可和。中无非和。和无非中。真阴真阳。两化为一太极也。太极浑然无极也。尽性至命。纯乎其纯。知则无所不通。行则无所不能。凝道至此。叹观止矣。蔑以加矣。然又不独一己中知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