刊入正宗略引内)

儒 学 谈

第一节

人有耳目口体。即有视听言行。视明听聪。言嘉行懿。而后生以遂而身以修也。有夫妇而后有父子。有父子而后君臣彝伦攸序。乃能家齐国治而天下平。是学也。至平至常。夫妇之愚不肖。可以与知。可以能行。而圣人亦不能外此而别有所学。尽其道。则生不虚生。死为正命。以循人道之则。而全天性之用。

第二节

有索隐钩深者出。觉儒学着於形象事为之末。谓顺天安命。适为气数所拘。遂专其志於虚空之大。不受阴阳五行六气之限制。应变无方。随在皆得自在。此佛老之学。后世所由述也。吾儒讲求实学。以其无当於圣人。或且破坏正道。从而辟之廓如也。乃并儒家尽心养气之学。谈理有涉於彼家者。亦为诋毁。不问理有合於圣人。而必别户分门。吾恐欲广圣人之传。大道反因之而隘。道之不明不行。其甚焉者。在邪说诬民。其显然者。在小人乱俗。而闲道过严者。亦有时不得不任其咎。盖不探其源故也。

第三节

佛氏之无念。老氏之无欲。所以养其真性之源。不知其妙者。斥为异端。谓世务纷繁。无念无欲。不足以了事。然天地之始。由无极而太极。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万物遂不测其多。而上天之载。仍无声无臭。人禀天之命以成性。原其未生之始。五官百体无有也。一片太虚。聚而成形。知觉运动出焉。而知觉运动之所以灵者。又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无之为用大矣。易曰、无思无为。感而遂通。诗曰、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儒者欲视明听聪。言嘉行懿。原不得滞於有迹。当知凡物之有。其源实生於无。

第四节

天地生於太空。然太空而又不空。有物以主其中。即天地之源也。非有中以统摄之。则散漫无归。宇宙将从此混沌。开辟以还。四时行。百物生。并育而不相害者。以有居得其所之北辰宰之。此又天地之中也。惟皇上帝。降衷於民。民受天地之中以生。人身原自有其中也。儒者不察。凡解圣贤中字之义。惟以事物之无过不及当之。舜之用其中於民。汤之建中於民。何尝不在事物。第此乃中之引申。而非中之主义。必有主义。始有引申。是知人必有身中之中。而后修身。乃协於中。齐家治国平天下。亦协於中。所谓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易曰、君子黄中通理。正位居体。美在其中。而畅於四支。发於事业是也。执中之道。发明唐尧。儒者读书考道。苟因释曰空中。道曰守中。漫议其无关世道。而故向外求中。於释道固无损。而圣学不得其门而入。源不清者流自浊。斯世何以成大同。

第五节

无也。中也。两而化。一而神。道之源也。吾儒所学者道也。一本散为万殊。则学宜博。万殊起於一本。归於一本。则学又宜约。约其源於无与中。亦非远人以为道。不过即人生而静之源。有以寻其性之所在。性著於事物。至平至常。故夫妇之愚。可以与知焉。夫妇之不肖。可以能行焉。而微则通乎天道。持源以往。又有至奇至神者在焉。

第六节

以言乎知。闻见之学。知之由外入也有穷。即殚尽搜讨之功。亦只完其与生俱来者。而不能别开智慧。惟浚其源於定静。止於至善。知识遂不为生质所拘。庶物愈明。人伦愈察。昭昭者、固深其融会。而知犹入於冥冥焉。彼照见三界十方。透澈过去未来。修养家之言。儒者每讥其诞妄。然大人者。与日月合其明。通帝谓於微。知幽明之故。於三界十方何疑焉。神以知来。智以藏往。於过去未来何讳焉。学人格物致知。固当求诸切近。而学未臻於奥妙。义即无由而精。故孟子论为学之绝诣。终於圣而不可知之之谓神。

第七节

以言乎能。能之构造於形也有限。能之构造於神也无限。盖形则一成不变。神则变动不拘。故形不能造神。而神又能造形。圣至於神。洋洋乎发育万物。其高明配天。其博厚配地。人身之於天地。虽不啻沧海之一粟。而可与天地参。且天地虽大。犹有所憾。致中者。可位天地。以弥造化之恨。故君子之道。语大天下莫能载焉。语小天下莫能破焉。学至於此。儒之能事毕矣。彼大周天界。细入微尘。僧道家之常习语。其理实与儒学相通。不发其源。则迂拘者、规规自守。旷达者、又或越於大学之范围。中庸所以不可能也。

第八节

知之至。能之至。则为至诚。子思子曰。至诚无息。不息则久。有谓至诚之身。历久不坏者。然变化莫测。世所罕见。难以取信於人。况老氏之长生。佛氏之不灭。徒闻其语。未见其人。又有疑人无不死之身。故於至诚之历久弥光者。诠以言行事业。浮浅之甚也。玩结以诗云。维天之命。於穆不已。於乎不显。文王之德之纯。申之曰纯亦不已。其不已者。明明指天命之德性。至诚穷理尽性。以至於命。我命即是天命。盈虚消长之气运。且随至诚为转移。天下更有何物焉以坏其性体。凡人之生也。不知生从何来。其死也。不知死从何去。至诚之虚灵不昧。周流六虚。生则形体不足以蔽之。死则形体不足以毁之。直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