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手诏,欲遵太后手书称亲,而不敢当追崇之典。诲及范纯仁、傅尧俞、赵瞻、赵鼎论列不已。英宗问执政当如何?修对曰:“御史以为理难并立,若以臣等有罪,即留御史;若无罪,则惟圣旨是听。”英宗犹豫良久,乃令出御史。其后修著《濮议》,引《丧服记》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报者,齐衰期也。谓之降服,亲不可降,降者,降其外物尔,丧服是也。其必降者,示有所屈也,以其承大宗之重,尊祖而为之屈尔,屈于此以伸于彼也。生莫重于父母,而为之屈者,以见承大宗者亦重也,此以义制者也。父子之道,天性也。临之以大义,有可以降其外物,而本之于至仁,则不可绝其天性。绝人道而灭天理,此不仁者之或不为也。故圣人制服,为降三年为期,而不没其父母之名,以见服可降而名不可没也,此以仁存心者也。”又曰:“今议者欲以为人后之故,使一旦反视父母若未尝生我者,其绝之已甚矣。使其真绝之欤,是非人情也;迫于义而伪绝之欤,是仁义者教人为伪者也。”所议大略如此。

  国朝接唐、五代末流,文章专以声病对偶为工,剽剥故事,雕刻破碎,甚者若俳优之辞。如杨亿、刘筠辈,其学博矣,然其文亦不能自拔于流俗,反吹波扬澜,助其气势,一时慕效谓其文为昆体。时韩愈文,人尚未知读也,修始年十五六,于邻家壁角破簏中得本,学之。后独能摆弃时俗故步,与司马迁、贾谊、扬雄、刘向、班固、韩愈、柳宗元争驰逐,侵寻乎其相及矣。是时尹洙与修亦皆以古文倡率学者,然洙材下,人莫之与。至修文一出,天下士皆向慕,为之惟恐不及,一时文字大变从古,庶几乎西汉之盛者,由修发之。然至论《易》,则以《系辞》非孔子之言,论《周礼》,则疑非周公所作,是以君子之爱其文者,犹叹息于斯焉。

  修性刚直,处善恶,黑白分明,于当路有权势者,虽知其设机阱见待,必直前触发之不顾。其放逐流离至数年者,屡矣,而复振起,志气故自若也。

  修虽以文雄一时,然无忌前好胜之气,喜推毂贤士而身下之,一时闻人多出其门。嘉间,朝廷进人之路狭,修建言以馆阁多蓄人材,后诏韩琦、鲁公亮各举六人,欧阳修、赵概各五人,一时得士为多。

  修集三代以来金石刻为一千卷,颇是正讹谬。所著《易童子问》三卷,《诗本义》十四卷,《居士集》五十卷,《内·外制》、《奏议》、《四六集》又四十余卷。

  子:发、奕、、辩。

  【神宗旧史本传】

  欧阳修字永叔,吉州永丰人。四岁孤,母郑,教读书为文。中进士第,补西京留守推官。召试学士院,迁镇南军节度掌书记,馆阁校勘。时范仲淹以言事忤宰相,贬知饶州,论救者甚众,而谏官高若讷独不言。修以书责之,以为不知耻。若讷怒,连其书以闻。坐贬峡州夷陵令,徙光化军乾德令,改武成军节度判官。迁太子中允、馆阁校勘,预修《崇文总目》,书成,改集贤校理,知太常礼院,出通判滑州。

  庆历初,吕夷简老病,在相位,天下事积成扌元弊。元昊盗边,陕右师老兵顿,天子忧之。一日,夷简罢相。夏竦为枢密使,既除复罢。而更用杜衍,又范仲淹、富弼、韩琦同时擢执政,收揽一时名士,增谏官员,修首在选中,擢太常丞、知谏院。修力□时事,屡请责执政以时所可为者。于是仁宗开天章阁,给二府笔札,令具所以施行条上。其后下诏劝农桑,兴学校,抑侥幸,修之发明居多。是时执政,皆修素所厚善,而修所言事一意径行,不以形迹嫌疑顾避。天下之士知其立朝有本末,质行正直,众颇推许。小人自此侧目,而党人之论兴矣。初,石介作《庆历圣德诗》,言进贤退奸之难,其指以美杜衍等进而竦见黜也。竦既怀不满,因与其党造为党论,目仲淹、衍及修为党人。修乃上《朋党论》,其大略言:“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如《书》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周有臣三千,惟一心’。纣亿万人各异心,可谓无朋矣,而纣因以亡。武王之臣三千人,可谓大朋矣,而周用以兴。盖君子之朋虽多而不厌故也。”擢同修起居注,阅月,拜右正言、知制诰。于是为党论者恶修レ语其情状,使内侍蓝元震密上疏,言“范仲淹、欧阳修、尹洙、余靖,前日蔡襄谓之‘四贤’,斥去未几,复还。四人得志,遂引襄为同列,以爵禄为私惠,胶固朋党,转相汲引,不过三二年,布满要路,则误朝迷国,谁敢有言”。仁宗不听。

  会被旨使河东。自陕西兵兴,刍粮久不继,言者屡请废麟州。修请移兵就食于滨河诸堡,使缓急不失应援,平时可省馈运,麟州以故不废。又建言忻、代州、岢岚、火山军,故时并边皆民田,潘美患虏入寇,乃使民内徙,空其地,自后虏人盗耕不已。请益募民赋田入租,岁可得谷数百万斛给边,仍计顷出丁为兵,不者,他日尽为虏所有矣。从之。

  会保州兵叛,出修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仁宗面谕曰:“勿为久计,有事第言之。”修对以:“谏官乃得风闻,今在外,使事有指,越职罪也。”仁宗曰:“事苟宜闻,岂可以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