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说者资之,于是有训诂之学。文字之兴,随世转易,务趋便省,久后乃或亡其本,《三苍》之说始志字法,而许慎作《说文》,于是有偏旁之学。五声异律,清浊相生,而孙炎始作《字音》,于是有音韵之学。篆、隶、古文,为体各异,秦、汉以来,学者务极其能,于是有字书之学。先儒之立学,其初为法未始不详而明,而后世犹或讹失,故虽小学,不可阙焉。

  【正史类】

  昔孔子删《书》,上断《尧典》,下讫《秦誓》,著为百篇。观其尧、舜之际,君臣相与吁俞和谐于朝而天下治。三代已下,约束赏罚,而民莫敢违。考其典、诰、誓、命之文,纯深简质,丁宁委曲,为体不同。周衰史废,《春秋》所书,尤谨密矣。非惟史有详略,抑由时君功德薄厚,异世而殊文哉。自司马氏上采黄帝,迄于汉武,始成《史记》之一家。由汉以来,千有余岁,其君臣善恶之迹,史氏详焉。虽其文质不同,要其治乱兴废之本,可以考焉。

  【编年类】

  昔春秋之后,继以战国,诸侯交乱,而史氏废失,策书所载,纪次不完。司马迁始为纪、传、表、志之体,网罗千载,驰骋其文,其后史官悉用其法。《春秋》之义,书元最谨,一时无事,犹空书其首月,以谓四时不具则不足成年,所以上尊天纪,下正人事。自晋荀悦为《汉纪》,始复编年之体,学徒称之。后世作者,皆与正史并行云。

  【实录类】

  实录起于唐世,自高祖至于武宗,其后兵盗相交,史不暇录,而贾纬始作补录,十或得其二三。五代之际,尤多故矣,天下乖隔,号令并出,传记之士,讹谬尤多。幸而中国之君,实录粗备,其盛衰善恶之迹,较然而著者,不可泯矣。

  【杂史类】

  《周礼》:天子、诸侯皆有史官。晋之《乘》,楚之《杌》,考其纪事,为法不同。至于周衰,七国交侵,各尊其主,是非多异,寻亦磨灭,其存无几。若乃史官失职,畏怯回隐,则游谈处士亦必各记其说,以申所怀。然自司马迁之多闻,当其作《史记》,必上采《帝系》、《世本》,旁及战国荀卿所录,以成其书,则诸家之说,可不备存乎。

  【伪史类】

  周室之季,吴、楚可谓强矣,而仲尼修《春秋》,书荆以狄之,虽其屡进,不过子爵,所以抑黜僭乱而使后世知惧。三代之弊也,乱极于七雄并主;汉之弊也,乱极于三国;魏晋之弊也,乱极于永嘉以来;隋唐之弊也,乱极于五代。五代之际,天下分为十三四,而私窍名号者七国。及大宋受命,王师四征,其系累负质,请死不暇,九服遂归于有德。历考前世僭窃之邦,虽因时苟偷,自强一方,然卒归于祸败。故录于篇,以为贼乱之戒云。

  【职官类】

  尧、舜、三代建官,名数不同,而周之六官备矣。然汉、唐之兴,皆因秦、隋官号而损益之,足以致治兴化。由此而言,在乎举职勤事,代天治物而已。至于车服、印绶、爵秩、俸廪,因时为制,著于有司。《书》曰“无旷庶官”,又曰“允厘百工”。夫百官象物,奉职恭位,此虞舜所以端拱无为,而化成天下,可不重哉!

  【仪注类】

  昔汉诸儒,得古礼十七篇,以为《仪礼》,而《大射》之篇独曰“仪”,盖射主于容,升降揖让不可以失。《记》曰:“礼之末节,有司掌之。”凡为天下国家者,莫不讲乎三代之制,其采章文物,邦国之典,存乎礼官,秦汉以来,世有损益。至于车旗服器,有司所记遗文故事,凡可录者,皆附于史官云。

  【刑法类】

  刑者,圣人所以爱民之具也。其禁暴止杀之意,必本乎至仁,然而执梃刃刑人而不疑者,审得其当也。故法家之说,务原人情,极其真伪,必使有司不得铢寸轻重出入,则其为书不得不备。历世之治,因时制法,缘民之情,损益不常,故凡法令之要,皆著于篇。

  【地理类】

  昔禹去水害,定民居,而别九州之名,记之《禹贡》。及周之兴,画为九畿,而宅其中,内建五等之封,外抚四荒之表,《职方》之述备矣。及其衰也,诸侯并争,并吞削夺。秦汉以来,郡国州县,废兴治乱,割裂分属,更易不常。至于日月所照,要荒附叛,山川风俗,五方不同,行师用兵,顺民施政,考于图谍,可以览焉。

  【氏族类】

  昔黄帝之子二十五人,得姓命氏,由其德之薄厚。自尧、舜、夏、商、周之先,皆同出于黄帝,而姓氏不同。其后世封为诸侯者,或以国为姓。至于公子公孙,官邑谥族,遂因而命氏。其源流次序,《帝系》、《世本》言之甚详。秦汉以来,官邑谥族不自别而为姓,又无赐族之礼。至于近世,迁徙不常,则其得姓之因与夫祖宗世次人伦之记,尤不可以不考焉。

  【岁时类】

  《传》曰:“民生在勤,勤则不匮。”故尧、舜南面而治,考星之中,以授人时,秋成春作,教民无失。《周礼》六《官》亦因天地四时,分其典职。然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