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一曰去冗官,则民之科率十分减九。

  臣伏见兵兴以来公私困弊者,不惟赋敛繁重,全由官吏为奸。每或科率一物,则贪残之吏先于百姓而刻剥,老缪之吏恣其群下之诛求,朝廷得其一分,奸吏取其十倍。民之重困,其害在斯。今若去此四色冗官,代以循良之吏,事随便宜,绝去搔扰,使民专供朝廷实数科率,免却州县分外诛求。故臣谓于民力十分减九也。比于别图减省细碎无益者,其利博矣。

  二曰不材之人,为害深于赃吏。

  国家之法,除赃吏因民告发者乃行之。其他不材之人,大者坏州,小者坏县,皆明知而不问。臣谓凡赃吏多是强黠之人,所取在于豪富,或不及贫弱。不材之人不能驭下,虽其一身不能乞取,而恣其群下共行诛剥,更无贫富,皆被其殃,为害至深,纵而不问。故臣尤欲尽取老病缪懦者,与赃吏一例黜之。

  三曰内外一体,若外官不澄,则朝廷无由致治。

  今朝廷虽有号令之善者降出外方,若落四色冗官之手,则或施设乖方,不如朝廷本意,反为民害;或稽滞废失全不施行,而又无纠举,弃作空文。若外边去却冗官,尽得良吏,则朝廷所下之令虽有乖错,彼亦自能回改,或执奏更易,终不至为大害。是民之得失,不独上赖朝廷,全系官吏善恶。以此而言,冗官岂可不去?

  四曰去冗官,则吏员清简,差遣通流。

  今天下官有定员,而入仕之人无定数,既不黜陟,冒滥者多,差遣不行,贤愚同滞。每有一阙,众人争之,争得者无廉耻之风,不得者腾怨嗟之口。滥官之弊,近古无之。今若择四色冗官去之,则待阙之人可无怨滞。

  五曰去冗官,则中材之人可使劝惧。

  今天下官吏岂必尽是不材?盖为朝廷本无黜陟,善恶不分。今若见国家责实求治,逐一人人精别,则中材之人皆自勉强,不敢因循。虽有贪残,亦须敛手。

  六曰去冗官,则不过期月,民受其赐。

  方今朝廷虽有爱念疲民之意,然上下困乏,必未有余力广惠及民,若但去冗官,则民受速赐。盖臣常见外处州县,每一缪官替去,一能者代之,不过数日,民已歌谣。今若尽去冗滥之吏,而以能吏代之,不过期月,民即受赐,此臣所谓及民速、于事切者也。

  【论禁止无名子伤毁近臣状〈庆历三年〉】

  右臣窃见前年宋庠等出外之时,京师先有无名子诗一首传于中外,寻而庠罢政事。近又风闻外有小人欲中伤三司使王尧臣者,复作无名子诗一篇,略闻其一两句。臣自闻此诗,日夕疑骇,深思事理,不可不言。伏以陛下视听聪明,外边事无大小无不知者,窃恐此诗流传渐广,须达圣聪。臣忝为陛下耳目之官,不欲小人浮谤之言上惑天听,合先论列,以杜奸谗。况自兵兴累年,继以灾旱,民财困竭,国帑空虚,天下安危系于财用虚实,三司之职,其任非轻。近自姚仲孙罢去之后,朝廷以积年蠹弊、贫虚窘乏之三司付与尧臣,仰其办事,乃是陛下委信责成之日,尧臣多方展效之时。臣备见从前任人,率多顾惜禄位,宁可败事于国,不肯当怨于身。如尧臣者,领职以来,未及一月,自副使以下不才者悉请换易,足见其不避嫌怨,不徇人情,竭力救时,以身当事。今若下容谗间,上不主张,则不惟才智之臣无由展效,亦恐忠义之士自兹解体。臣思作诗者虽不知其姓名,窃虑在朝之臣有名位与尧臣相类者,嫉其任用,故欲中伤,只知争进于一时,不思沮国之大计。伏自陛下罢去吕夷简、夏竦之后,进用韩琦、范仲淹以来,天下欣然,皆贺圣德。君子既蒙进用,小人自恐道消,故共喧然,务腾谗口,欲惑君听,欲沮好人。不早绝之,恐终败事。况今三司蠹弊已深,四方匮乏已极,尧臣必须大有更张,方能集事。未容展效,已被谤言。臣近日已闻浮议纷然,云尧臣更易官吏,专权侵政。今又造此诗语,摇惑群情,若不止之,则今后陛下无以使人,忠臣无由事主。谗言罔极,自古所患,若一启其渐,则扇惑群小,动摇大臣,贻患朝廷,何所不至!伏望特降诏书,戒励臣下:敢有造作言语、诬构阴私者,一切禁之;及有转相传诵,则必推究其所来,重行朝典。所贵禁止谗巧,保全善人。谨具状奏闻,伏候敕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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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七·奏议卷十一
◎河北转运进状四首
  【论台官上言按察使状〈庆历四年八月,新除河北转运按察使,未行。〉】

  右臣伏睹近降朝旨,约束诸路按察使,备载台官所上之言,意谓按察使等所奏之人多不实,或因迎送文移之间有所阙失,挟其私怒,枉奏平人,朝廷都不深思,轻信其说。臣自闻降此约束,日夕忧嗟。窃思国家方此多事难了之时,正是责人展效之际,奖之犹恐不竭力,疑之谁肯尽其心?昨大选诸路按察之际,两府聚厅数日,尽破常例,不次用人。中外翕然,皆谓一时之极选。凡被选之人,皆亦各负才业,久无人知,常患无所施为。一旦忽蒙擢用,各思宣力,争奋所长,不惟欲报朝廷,岂不更希进用?岂可顿为欺罔,便徇私情?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