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吕夷简札子〈庆历三年〉】

  臣昨日伏睹外廷宣制,吕夷简守太尉致仕。以夷简为陛下宰相,而致四夷外侵,百姓内困,贤愚失序,纲纪大隳,二十四年间坏了天下。人臣大富贵,夷简享之而去;天下大忧患,留与陛下当之。夷简罪恶满盈,事迹彰著,然而偶不败亡者,盖其在位之日专夺国权,胁制中外,人皆畏之,莫敢指レ。及其疾病,天下共喜奸邪难去之人且得已为天废。又见陛下自夷简去后,进用贤才,忧勤庶政,圣明之德日新又新,故识者皆谓但得大奸已废,不害陛下圣政,则更不复言。所以使夷简平生罪恶,偶不发扬,上赖陛下始终保全,未污斧。是陛下不负夷简,夷简上负朝廷。今虽陛下推广仁恩,厚其礼数,然臣料夷简必不敢当,理须陈让。臣乞因其来让,便与寝罢,别检自来宰相致仕祖宗旧例,与一合受官名。然臣犹恐夷简不识廉耻,便受国家过分之恩,仍虑更乞子弟恩泽。缘夷简子弟,因父侥幸,恩典已极。今边鄙多事,外面臣寮辛苦者未尝非次转官,岂可使奸邪巨蠹之家,贪赃愚呆子弟,不住加恩?窃恐朝廷贻滥赏之讥,未弭物论。其子弟,伏乞更不议恩典。取进止。

  【论吕夷简仆人受官札子〈庆历三年〉】

  臣伏见国家每出诏令,常患官吏不能遵行,不知患在朝廷自先坏法,朝廷不能自信,则谁肯信而行之?然多因小人侥幸而不加抑绝,所与之恩虽少,所损之体则多。臣闻去年十月中,曾有臣寮上言,乞今后大臣厮仆不得奏荐班行。敕旨颁下才三四月,已却用吕夷简仆人袁宗等二人为奉职。夷简身为大臣,坏乱陛下朝政多矣,苟有利于其私,虽败天下事尚无所顾,况肯为陛下惜法?但朝廷自宜如何?今一法才出,而为大臣先坏之,则其次臣寮仆人岂可不与?不与,则是行法有二;与之,则近降敕旨,今后又废。有司为陛下守法者,不思国体,但徇人情。或云二仆得旨与官,在降敕前。奈何授官在降敕后?凡出命令,本为厘革前弊,法家以后敕冲前敕。今袁宗等虽曾得旨,而未受命之间,已该新制,自合厘革。夷简不能止绝而恣其侥求,朝廷又不举行近敕而自隳典法,今后诏令,何以遵行?其袁宗等,伏乞特追奉职之命,别与一军将之类闲慢名目,足示优恩,不可为无功之臣私宠仆奴而乱国法。取进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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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一·奏议卷五
◎谏院进札状十首
  【论止绝吕夷简暗入文字札子〈庆历三年〉】

  臣风闻吕夷简近日频有密奏,仍闻自乞于御药院暗入文字,不知实有此事否?但外人相传,上下疑惧。臣谓夷简身为大臣,久在相位,尚不能为陛下外平四夷,内安百姓,致得二虏交构,中国忧危,兵民疲劳,上下困乏,贤愚失序,赏罚不中,凡百纲纪,几至大坏。筋力康健之日,尚且如此乖缪,况已罢政府,久病家居,筋力已衰,神识昏耗,岂能更与国家图事?据夷简当此病废,即合杜门自守,不交人事。纵有未忘报国之意,凡事即合公言,令外廷见当国政之臣,共议可否。岂可暗入文书,眩惑天听?况夷简患瘫风,手足不能举动,凡有奏闻,必难自写。其子弟辈又不少,须防作伪,或恐漏泄,于体尤为不便。虽陛下至圣至明,于夷简奸谋邪说必不听纳,但外人见夷简密入文书,恐非公论,若误国计,为患不轻。夷简所入文字,伏乞明赐止绝。臣闻任贤勿贰,去邪勿疑。见今中外群臣各有职事,苟有阙失,自可任责,不可更令无功已退之臣,转相惑乱。取进止。

  【荐姚光弼状〈庆历三年〉】

  右臣等伏睹庆历元年南郊赦书节文:“委史院检阅国朝将帅有威名勋业者,寻访子孙录用。”风闻史院已具检勘姓名闻奏,至今未见施行。伏以赦令之文,国家大信。度必难行之事,则不当轻言;若已布告天下,则不可失信。况此一节,自是当今合行之事,必虑将家子孙例多不肖,则宜于寻访之时,便责州郡察其行止,无大过恶者乃得以闻。今旧将名在史官能应赦书所求者有几?若更去其不肖者不用,则推恩所及,不过一二十人耳,不至滥行恩赏。所可惜者,因此一二十人,而失国家大信。臣等伏见故庆州刺史姚内斌有孙光弼,好学有行止,能记前世兵法及史籍所载名将用兵取胜之术,比于累年所试方略滥进之人,不可同类,若蒙擢用,必有所为。伏乞举行赦书,特赐召试,仍下所居州县邻里考其行实,参验而行。其余将家,亦乞遍行寻访。臣等职在谏诤,当补阙遗。见国家赦令已行而自失大信,及士有豪俊沉弃而未用者,皆当论列。臣等又睹赦书节文云:“本房子孙,与班行安排。如实有胆勇谋略者,仍与边上任使。”详此,虽无材艺者,亦预推恩也。今光弼据其学识,况有可采,臣等所陈,只乞比近年方略之人,特与一试,上以全国家大信,下可收遗逸之人。伏望圣慈,特赐施行。取进止。

  【论李淑奸邪札子〈庆历三年〉】

  臣昨日因奏事于延和殿,已曾面论李淑向在开封府,犹为疏外,今拜学士,是禁中亲近之职。窃缘此人不宜在侍从之列,其奸邪阴险之迹,陛下素已知之。今外边臣寮、骨肉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