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食也。贫民举倍息而食者,是一人常食二人三人之食也。天下几何其不乏也!

  何谓不量民力以为节?方今量国用而取之民,未尝量民力而制国用也。古者冢宰制国用,量入以为出,一岁之物三分之,一以给公上,一以给民食,一以备凶荒。今不先制乎国用,而一切临民而取之。故有支移之赋,有和籴之粟,有入中之粟,有和买之绢,有杂料之物,茶盐山泽之利有榷有征。制而不足,则有司屡变其法,以争毫末之利。用心益劳而益不足者,何也?制不先定,而取之无量也。

  何谓不量天力之所任?此不知水旱之谓也。夫阴阳在天地间腾降而相推,不能无愆伏,如人身之有血气,不能无疾病也。故善医者不能使人无疾病,疗之而已;善为政者不能使岁无凶荒,备之而已。尧、汤大圣,不能使无水旱,而能备之者也。古者丰年补救之术,三年耕必留一年之蓄,是凡三岁期一岁以必灾也。此古之善知天者也。今有司之调度,用足一岁而已,是期天岁岁不水旱也。故曰不量天力之所任。是以前二三岁,连遭旱蝗而公私乏食,是期天之无水旱,卒而遇之,无备故也。

  夫井田什一之法,不可复用于今。为计者莫若就民而为之制,要在下者尽力而无耗弊,上者量民而用有节,则民与国庶几乎俱富矣。今士大夫方共修太平之基,颇推务本以兴农,故辄原其弊而列之,以俟兴利除害者采于有司也。

  【兵储〈庆历四年〉】

  惟王建官,各司其局,虽有细大,俾专董其权,责其成功,斯古制也。被坚执锐,乃裨校之事,若屯田积谷,在委办吏尔。而汉末有田禾将军,屯田北边。魏兴,建典农中郎将。唐建营田使、副、判官。虽晋、魏、南北,职未尝阙。

  国家弭獯戎之患,包汉、唐之境,然而塞垣储亻待,罔遵古宪,俾仰给他州馈饷,此外固无筑室、反耕、典农、营田之利。倘遇凶荒,未免艰食。虽有转运,未免营田。何尝建明利害,稍致仓禀羡余,但守空名,曾无实效。

  当今之议,要在乎河北、河东、陕西戍兵之地,各特置营田使、副、判官,仍在不兼职。若遇水潦行流之处,广植亢稻;虽荒隙原田,亦当垦辟,播以五谷。今河北保塞,河东并、汾,关中泾阳,悉有水地基址,惟有邺中西门豹溉田之迹未见兴起,得非后人务于因循,而无昔贤识邪?不然,何历朝而下,泾陂如是?

  或曰:亦尝有人建议,良以溉导之时,濒水之地,恐害及民田,由是而止。斯乃腐儒之见尔,非经远之士也。夫利害相随,古犹未免。若利害相半,惮于改作犹可,苟利七害三,当须择地而行,岂可以小害而妨大利哉?

  夫如是,邺中溉田之法若行,关畎水冲民田,只百户妨阂,而能溉灌千万顷。瘠土所收,获利益大,岂止利七而害三?亦尝访于彼州人士,佥曰溉田之迹湮废兹久,土断力田者不谙其事。殊不知官中他日就功,但于泾阳郑白渠和雇水工,及彼中负罪百姓,悉可分配此地,俾之开导。民既见之,必仿效矣,又岂成功之难?然后特置营田使、副、判官,专董其役。西北二边不间水陆,并仿此分职,何假飞刍挽粟、率钟致石,坐困民力以供军实哉!

  【塞垣】

  先王肇分九州,制定五服,必内诸侯而外夷狄,姑务息民,弗勤远略。其来也,调戍兵以御之;其去也,备战具以守之。修利堤防,申严斥堠。或来献贡,得以羁縻。盖圣人制御戎之常道,严尤所谓得其中策,古今大概,在乎谨边防、守要害而已。古之制塞垣也,与今尤异。汉、唐之世,东自辽海、碣石、榆关、渔阳、卢龙、飞狐、雁门、云中、马邑、定襄,西抵五原、朔方诸郡,每岁匈奴高秋胶折。塞上草衰,控弦南牧,陵犯汉境。于是守边之臣,防秋之士,据险而出奇兵,持重而待外寇。

  近世晋高祖建义并门,得戎王为援,既已,乃以幽、蓟山后诸郡为邪律之寿。故今划塞垣也,自沧海、乾宁、雄、霸、顺安、广信,由中山拒并、代,自兹关东无复关险。故契丹奄有幽陵,遂绝古北之隘,往来全师入寇,径度常山,陵猎全魏,澶渊之役以至饮马于河,民不聊生矣。非北虏雄盛如此,失于险固然也。

  今既无山阜设险,所可恃者,惟夹峙垒,道引河流,固其复水,为险之势,就其要害以锐兵,兹亦护塞垣之一策也。今广信之西有鲍河,中山之北有唐河,尽可开决水势,修利陂塘。或导自长河之下,金山之北,派于广信、安肃,达于保塞。或包举蒲阴,入于阳城。然后积水弥漫,横绝紫塞,亦可谓险矣。蒲阴、阳城,度其地势,今塞上之要冲。先是,胡马将入寇,于兹城驻牙帐数日,伺汉兵之轻重。或我师御,乃长驱南下,我师既出,即戎人为全师归重之地。此所谓藉贼险而资寇兵,非中国之利。今若修复雉堞,完聚兵谷,与诸城栅,刁斗相闻。鲍、唐二水,交流其下。虏骑纵至,无复投足之地,又焉有扰扰之患?

  今之议者,方南北修好,恐边庭生事。然而戎狄之心,桀骜难信,贪我珍币,蓄养锐兵,伺吾人之憔悴,乘边境之间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