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异意也;笞之与斩,无异刑也。小而易制,用力少者,木索笞也;大而难制,用力多者,兵刃斩也。俱期于除去恶民,安活善人。为国家者,使教化通流,无敢輙有不由我而自恣者。其取吏无他术也,无异道也,俱止于仁义忠信智勇严明也。苟得其道一二者,可以使之为小吏;尽得其道者,可以使之为大吏。故用力少者,其吏易得也,功易见也;用力多者,其吏难得也,功难就也。止此而已,无他术也,无异道也。自三代已降,皆由斯也。

  子贡讼夫子之德曰:“文、武之道,未坠于地,在人。贤者识其大者、逺者,不贤者识其小者、近者。”季孙问冉有曰:“子于战学之乎,性逹之也?”对曰:“学之。”季孙曰:“事孔子,恶乎学?”冉有曰:“即学之于孔子者,大圣兼该,文武并用,适闻其战法,犹未之详也。”复不知自何代何人分为二道,曰文、曰武,离而俱行。因使搢绅之士不敢言兵,或耻言之,苟有言者,世以为粗暴异人,人不比数。呜呼!亡失根本,斯最为甚。

  周公相成王,制礼作乐,尊大儒术,有淮夷叛则出征之。夫子相鲁公,会于夹谷,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备,叱辱齐侯,服不敢动。是二大圣人,岂不知兵乎?周有齐太公,秦有王翦,两汉有韩信、赵充国、耿弇、虞诩、段颎,魏有司马懿,吴有周瑜,蜀有诸葛武侯,晋有羊祜、杜公元凯,梁有韦叡,元魏有崔浩,周有韦孝寛,隋有杨素,国朝李靖、李绩、裴行俭、郭元振。如此人者,当其一时,其所出计划,皆考古校今,奇秘长远,策先定于内,功后成于外。彼壮健轻死善撃刺者,供其呼召指使耳,岂可知其由来哉!

  某幼读《礼》,至于四郊,多垒卿大夫辱也,谓其书眞不虚说。年十六时,见盗起圜二三千里,系戮将相,族诛刺史及其官属,尸塞城郭,山东崩壊,殷殷焉声震朝廷。当其时,使将兵行诛者,则必壮健善撃刺者。卿大夫行列进退,一如常时,笑歌嬉游,輙不为辱,非当辱不辱,以为山东乱事,非我辈所宜当知。某自此谓幼所读《礼》,眞妄人之言,不足取信,不足为教,及年二十,始读《尚书》、《毛诗》、《左传》、《国语》十三代史书,见其树立其国,灭亡其国,未始不由兵也。主兵者,圣贤材能,多闻能识之士,则必树立其国也;壮健撃刺不学之徒,则必败亡其国也。然后信知为国家者,兵最为大,非贤卿大夫,不可堪任其事。苟有败灭,眞卿大夫之辱,信不虚也。

  因求自古以兵著书,列于后世,可以教于后生者,凡十数家,且百万言;其孙武所著十三篇,自武死后凡千岁,将兵者有成者、有败者;勘其事迹,皆与武所著书一一相抵当,犹印圈模刻,一不荖跌。武之所论,大约用仁义,使机权也。武所著书凡数十万言,曹魏武帝削其繁剰,笔其精切,凡十三篇,成为一编,曹自为序,因注觧之曰:“吾读兵书战策多矣!孙武深矣!”然其所为注觧,十不释一,此者盖非曹不能尽注觧也,予寻魏志,见曹自作兵书十余万言;诸将征伐,皆以《新书》从事,从令者克捷,违教者负败。意曹自于《新书》中驰骤其说,自成一家事业,不欲随孙武后尽觧其书;不然者,曹岂不能耶,今《新书》已亡,不可复知。予因取孙武书,备为其注,曹之所注,亦尽存之。分为上、中、下三卷。后之人有读武书予觧者,因而学之,犹盘中走丸,丸之走盘,横斜圆直,计于临时,不可尽知;其必可知者,是知丸不能出于盘也。议于廊庙之上,兵形已成,然后付之于将,汉祖言指踪者人也,获兔者犬也,此其是也。彼为相者曰:“兵非吾事,吾不当知。”君子曰:“叨居其位可也。”

  送薛处士序

  处士之名,何哉?潜山隐市,皆处士也。在山也,且非顽如木石也;在市也,亦非愚如市人也。盖有大知不得大用,故羞耻不出,寜反与市人木石为伍也。国有大知之人,不能大用,是国病也,故处士之名,自负也,谤国也,非大君子,其孰能当之?薛君之处,盖自负也。果能窥测尧舜孔子之道,使指制有方,弛张不穷,则上之命一日来子之庐,子之身一日立上之朝。使我辈居则来问学,仕则来问政,千辩万索,滔滔而得。若如此,则善。苟未至是,而遽名曰处士,虽吾子自负,其不为矫欤?某敢用此赠行。

  送卢秀才赴举序

  治心、治身、治友,三者治矣,有求名而名不随者,未之闻也。治心莫若和平,治身莫若兢谨,治友莫若诚信。友治矣,非身治而不能得之;身治矣,非心治而不能致之。三者治矣,推而广之,可以治天下。恶其求成进士名者而不得也?况有千人皆以圣人为师,眠而食,一无其它,唯议论是司。三人有私,十人公私半,百人无有不公者,况千人哉。古之圣贤,业大事巨,道行则不肖惧,道不行则不肖喜,故有不公。今进士者,业微事细,如成其名,不肖未所喜惧,寕不公邪?故取之甚易耳。

  卢生客居于饶,年十七八,即主一家骨肉之饥寒,常与一仆东泛沧海,北至单于府,丐得百钱尺帛,囊而聚之,使其仆负之以归,饶之士皆怜之。能辞。明敏而知所去就,年未三十,尝三举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