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夕闻涣思佽助并州,巨细合宜。后一年,某奉沈公命,北渡扬州聘丞相牛公,往来留京口。并州峭重,入幕多贤士,京口繁要,游客所聚,易生讥议,并州行事有不合理,言者不入,涣思必能夺之。同舍以为智,不以为颛;并州以为贤,不以为僭侵;游客贤不肖,不能私谕议以一辞。公事宴欢,涣思口未言,足未至,缺若不圆。某曰:“往年私约邢君可友,今真可友也。”

  卢丞相商镇京口,涣思复以大理评事应府命。今吏部侍郎孔温业自中书舍人以重名为御史中丞,某以补阙为贺客,孔吏部曰:“中丞得以御史为重轻,补阙宜以所知相告。”某以涣思言,中丞曰:“我不素知,愿闻其为人。”某具以京口所见对。后旬日,诏下为监察御史。

  会昌五年,涣思由户部员外郎出为处州。时某守黄州,岁满转池州,与京师人事离阔,四五年矣,闻涣思出,大喜曰:“涣思果不容于会昌中,不辱吾御史举矣。”涣思罢处州,授歙州,某自池转睦,歙州相去直西东三百里,问来人曰:“邢君何以为治?”曰:“急于束缚黠夷。冗事弊政,不以久逺,必务尽根本。”某曰:“邢君去缙云日,稚老泣送于路,用此术也。”复问:“闲日何为?”曰:“时饮酒髙歌极欢。”某曰:“邢君不喜酒,今时饮酒且歌,是不以用繁虑,而不快于守郡也。”复问曰:“日食几何?”曰:“嗜彘肉,日再食。”某凡三致专书,曰:“《本草》言是肉能闭血脉,弱筋骨,壮风气,嗜之者必病风。”数月,涣思正握管,两手反去背,仆于地,竟日乃识人,果以风疾废。舟东下,次于睦,两扶相见,言涩不能拜。语及家事,曰:“为官俸钱,事骨肉亲友,随手皆尽。盖壮未期病,病未期死,今病必死,未死得至洛,幸矣,妻儿不能知矣。”

  君进士及第,歴官九,歴职八。始太子校书郎,恊律郎,大理评事,监察御史,京兆府司録,殿中侍御史,户部员外郎,处州刺史,歙州刺史。职为浙西团练巡官、观察推官、度支巡官,再为浙西观察推官,转支使,为戸部员外郎、判度支案;伐刘稹,为制使,使鎭、魏料军食,赐绯服银章。初副李丞相回,再副髙尚书铢,抚安上党三面征师。大和三年六月八日,卒于东都思恭里,年五十。邢氏,周公次子靖渊,封为邢侯,国灭因以为氏。西汉宇为太尉,子绥为司空,曾孙世宗光武时为骠骑将军,世宗玄孙颙因居河间。颙当曹魏时参太祖丞相事,终于太常。邢有河间、南阳,君实河间人,太常后也。后至晋、魏已降,皆有官禄。唐麟台郎中举于君为曾祖,麟台生奉天令待封,奉天生缑氏丞至和,君即缑氏子。

  两娶,前夫人陇西李氏,忠州刺史佐次女,今夫人南阳张氏,寿州刺史植女。四男,曰怿、■〈忄皆〉、温郎、寿郎。用某年某月某日,葬于偃师县某乡里,葬有月日。其孤立使者,哭告于柩,来京师请铭。铭曰:

  十五知书,二十有文。三十登进士,五十终刺史。才能温良,并包与之,而止于斯。七政在天,一回一旋。差以牦数,能穷知贤。贤者多夭,不肖寿考。谁为圣魁,孔不能究,无可奈何。付之以命,曰:“其如命何?”
 
樊川文集第九

  唐故平卢军节度巡官陇西李府君墓志铭

  大和元年举进士及第,乡贡上都,有司试于东都,在二都群进士中,往往有言前十五年有进士李飞自江西来,貌古文髙。始就礼部试赋,吏大呼其姓名,熟视符验,然后入。飞曰:“如是选贤耶?即求贡,如是自以为贤耶?”因袖手不出,明日径返江东。某曰:“诚有是人,吾辈不可得与为伍矣。”后二年,事故吏部沈公于锺陵、宣城为幕吏,两府凡五年间,同舍生兰陵萧寘、京兆韩乂、愽陵崔寿,每品量人之等第,必曰:“有道有学有文,如李处士戡者寡矣,是卑进士不举尝名飞者。”某益恨未面其人,且喜其人之在世也。

  大和九年,为监察御史,分司东都,今谏议大夫李中敏、左拾遗韦楚老、前监察御史卢简求咸言于某曰:“御史法当检谨,子少年,设有与游,宜得长厚有学识者,因访求得失,资以为官,洛下莫若李处士戡。”某谢曰:“素所恨未见者。”即日造其庐,遂旦夕往来。开成元年春二月,平卢军节度使王公彦威闻君名,挈卑辞于简,副以币马,请为节度巡官。明年春,平卢府改,西归病于路,卒于洛阳友人王广思恭里第,享年若干。

  君讳戡,字定臣,七代祖渤海王奉慈;祖杠,衢州盈川令;父■〈艹登〉,婺州浦阳尉。浦阳晩无子,夫人吴兴沈氏梦一人,状甚伟,捧一婴儿曰:“予为孔丘,以是与尔。”及期而生君,因名曰天授。君幼孤,旁无羣从可以附托,年十余歳,即好学,寒雪拾薪自炙,夜无然膏,黙念所记。年三十,尽明《六经》书,解决微隠,苏融雪释,郑玄至于孔颕逹辈凡所为疏注,皆能短长其得失。一举进士,耻不肯试,归晋陵阳羡里,得山水居之,始开百家书,缘饰事业。每有小功丧,讫制不食肉饮酒,语言行止,皆有法度。阳羡民有斗诤不决,不之官人,必以诣君。

  所著文数百篇,外于仁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