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常新者是矣日月且然而况于德性哉其常故而常新也如此又不可以见德性之尊乎博厚如地虽足为厚未足比吾德性之厚也是犹为自上而之下也更由下而之上则可以筑九层之台也可以造凌霄之宫也可以建凌云之阁也所谓弥坚而愈不可钻又极高而愈不可仰者矣何其所厚者愈敦愈固其所谓礼者又日隆日崇乎是谓忠信之足以进德也充实之可以光辉也敦化之自然川流也德性之尊又不可见乎合而观之皆德性也而人不知所以尊之是故有道问学之功焉苟不知问学之功则广大谁为之致精微谁为之尽高明谁为之极中庸谁为之道而所以温所以敦又谁为之哉故圣人重问学焉重问学者所以尊德性也能尊德性则圣人之能事毕矣于是焉或欲经世或欲出世或欲隐或欲见或刚或柔或可或不可固皆吾人不齐之物情圣人且任之矣故曰以人治人若夫不骄不倍语默合宜乃吾人处世常法此虽不曾道问学而尊德性者或优为之故圣人之意若曰尔勿以尊德性之人为异人也彼其所为亦不过众人之所能为而已人但率性而为勿以过高视圣人之为可也尧舜与途人一圣人与凡人一自今观之文王非大圣人乎羑里之囚身几不保虽文王亦有时而不知默之足以容也幸而有散宜生辈独出奇计脱西伯于虎口然身虽幸免又不免陷君于不义矣且夫子自谓居上不骄是也夫居上犹不可骄也况隐而在下者乎然孺悲不见足矣胡为乎取瑟之歌阳货不拜足矣胡为乎瞰亡之往谓夫子为骄固不乭谓为不骄吾亦未敢信也以此见圣人若论处世亦多有不合众人议论处矣然亦何足以窥圣人而又何足以病圣人乎独保身之云明哲之云学者似未可遽以借口也盖此谓危邦不入乱邦不居者云耳若既食君之禄仕人之国则国尔忘家公尔忘私其义也岂可嘿嘿以取容而曰我欲为明哲乎且夫子又不曰臣事君以忠事君敬其事而后其食事君能致其身乎彼道学者独窃此以自文是贼道矣噫欲处世而身致治乎者恐别有经纶之学在未可以大学之道为迂缓而不讲也方今圣天子在上贤公卿在下食禄任职报主竭忠保身之说非但不可言之于口而亦不可萌之于心若有此心便是不忠此何时也岂春秋时邪夫子不幸而当其时故惓惓以明哲为言然比干剖心夫子且大以为仁岂可遂谓夫子好明哲而复责比干以不能保身欤况今又何时矣只可责食禄者或未甞有尊德性之功则可苟能尊德性矣而曰不能委身事君者未之有也大抵身家之念重则君父之念轻或名义之念重则君父之念亦轻虽有高下其为不念君父一也以故情义不通上下间隔古今皆然谁肯自而任不称年高而志昏惰苟不知归则贬斥随之矣此于明哲本无交涉也大抵中庸一书专言尊德性之事此则尧舜以来相传之学夫子不能异也大学一书专言大人之学虽庶人亦未尝不明明德于天下者此则夫子独得之学千古圣人不能同也
  怀林曰若说大学正心是圣人明心之图则论语言有知无知亦是明心图矣今圣人曰吾有知乎哉是以有知自疑也曰无知也是又若以无知自信也有知无知皆不敢知如此何以故盖若说我为有知欤则鄙夫有问我实空空如而若无一知识在心者似若不足以答鄙夫之问也若说我为无知欤则扣两端而与之竭虽我又不知其从何而来矣然则谓我为有知不可也谓吾为无知亦不可也此亦夫子明心之图也果然否予谓若如此说则夫子到处皆是明心以示人者盖心原是无方所之物故不可以有所而求又不可以无所而得心亦原是无知识之物故不可执以为有知亦不可执以为无知唯在人默而识之则知有所无所有知无知真何有于我也哉
  天下之事合义则已故圣人曰义之与比则君子之于天下也义以为质焉尽之矣何故又说礼行又说逊出又说信成不既赘乎曰单言义则四德皆具故义为总名如乹之有四德是也今各举言之正所以尽义之用耳夫天下之事固有在我以为宜而在彼或不宜者则礼不顺矣礼者人人各具人人不同若满堂宴笑而一人独有向隅之泣亦未为各得其所也故必礼以行之而后彼我皆得众志皆洽既得而洽之矣若显然自以为功是不逊也故必逊以出之而让美与人吾不见其为美也推功与人吾不知其为功也则无义之名无礼之名是谓委曲逊出令人不觉斯善矣若此者盖出自真心本自实意成始成终表里若一是主之以忠信也岂不君子其人哉盖天下唯让德为难故夫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由也不让是以哂之盖能让则天下无复事矣今观夫子平日唯说当仁不让而已可知当仁之外更无一事不当让也自今观之伯夷泰伯宜有国者也此二子之义也然太王有欲立季历之心孤竹君有欲后叔齐之意二子若执嫡长以为义则太王孤竹之心不遂而二子欲顺太王孤竹之礼拂矣故决之于礼则泰伯决不宜承宗庙之统若显然推之于季历则恐太王或未安此委曲以从礼尤人子所难者故至于被发佯狂逃窜蛮荆使季历有得国之实太王无欲传之名而泰伯又无让国之迹此义之尽而礼之精委曲逊让天下不识古今不识非伯之所可望明矣伯夷只可言让不可言能让非逊也须是连让亦让方是逊然此只就让国一事言之耳凡事皆然宁独让国若子房借汉祖以为韩义也而卒竭谋以成汉祖之业则礼之行也符于义终焉辟谷不食而辞万户之封则逊之出也协于礼终始一心诚信无伪故汉祖独深心信之而不疑呜呼此非君子处世之大法哉使韩信当其时即能让王而取淮阴又何有赤族之惨邪或曰淮阴当年非但不让亦且无礼矣假王之请于礼何在予谓淮阴非但无礼亦且无义矣固陵之约信已不至非汉祖听留侯之说先封爵邑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