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重如此。
  丰城地不产金,官府惑于奸民之言,为募淘金户三百家,而以其人总之,散往他郡采金以献,岁课自四两累增至四十九两有奇。其人既死而三百者所存无什一,又贫不能聊生,有司责民之役于官者代输其金,民多以是破产。因公所上政要及之,遂蠲其征,人赖以苏。
  至顺元年,预修皇朝经世大典,上览公所撰宪典,顾谓近臣曰:「此非唐律乎?」超授艺文监丞参检校书籍事,且屡称公纯实,欲器使之而竟不果用。
  元统元年,今皇帝入正大统,召对便殿,慰谕良久,命赐以诸王所服表里各一,躬自辨识□以授焉。一日入直奎章阁,上适至,左右奉法书名画珍□器物以进,公历陈其制作之年世与其人之氏名,为之坐阅移时。
  至元元年,迁翰林待制兼国史院编修官。四年,拜集贤直学士。先是,儒学官赴吏部铨必移集贤考较其所业,院下于国子监,监下于博士,吏文稽滞,动经累月。公请奏更其法,以事付本院属官,人以为便。五年,奉旨函香祠北岳、北海、济渎、南镇,竣事,引疾便道西还。丞相太师秦王令集贤促公亟回,以疾□辞。六年,上亲擢公奎章阁供奉学士,闻命即日就道。未□□翰林直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
  至正元年,肇开经筵,首□公兼经筵官。二年,升侍讲学士知制诰,同修国史、同知经筵事。公阶自将仕郎累迁至中顺大夫,其为侍讲阶当与品封,而新格超升不越二等,独公不为例,进四等转九阶为中奉大夫,实异数也。
  经筵无专官,曰领曰知,多宰执大臣,微辞奥义,率属公订定,然后以进。其言往往寓献替之忱,务以裨益治道。上嘉其忠恳,数出金织纹段以赐之。
  三年,以年七十致其事而去。诏遣□□及于漷南,上表力辞。寻复遣使奉上尊谕旨还撰明宗皇帝神道御极碑。文成,赐楮币万缗、白金五十两。中宫所赐白金数亦如之。求去,不许,命脱脱右丞相及诸执政面谕公毋行。公曰:「使揭傒斯有一得之献,诸公用其言而天下蒙其利,虽死于此不恨,不然,何益之有!」丞相因问方今政治何先,公曰:「储才为先。养之于位望未隆之时,而用之于周密庶务之后,则无乏才废事之患矣。」他日,集议于朝堂,公抗言当兼行新旧铜钱以救钞法之弊,执政持不可,公言之益力。事虽不行,丞相以公不阿,独心敬之。
  有诏修辽、金、宋三史,以平章政事而下暨公等六人为总裁官,而以右丞相为都总裁。丞相问修史以何为本,公曰:「用人为本。有学问文章而不知史事者不可与,有学问文章知史事而心术不正者不可与。用人之道,又当以心术为本也。」公既领史事,每与僚属言:「欲求作史之法,须求作史之意。古人作史,善虽小必录,恶虽小必记,不然何以示劝戒乎?」自是毅然以笔削自任。凡政事之得失,人材之贤否,一切律以是非之公。至于物论之不齐,必与之辩,求归于至当。四年,辽史成,以进,有旨奖谕,仍俾早成金、宋二史。公感激知遇,惟恐无以称塞。辰入酉出,惫不敢休。会盛夏雨潦,幞被宿馆中,得寒疾。返寓舍甫七日而遽不起。公卿大夫士闻者无不驰哭之尽哀。省院、台、部、寺、监而下,咸致赙有差。时方有使者至自上京,燕劳史局,以公故为改燕日。使者还以闻,上为之嗟悼,以楮币一万缗赐其家,仍给驿券,具官舸送其榇归江□。
  公少处穷约,事亲菽水粗具而能得其欢心。暨有禄入,服食稍踰于前,辄愀然曰:「吾亲未尝享此也。」故其平生清俭,至老不渝。与兄弟有无相通,始终无间言。子弟有过,不加责,奴仆得罪,亦宽容之。人问之,曰:「长上遇下稍见卞急,后生便习暴戾,不得不以身教也。」
  公立朝虽居散地,而恒急于得士。考乡试者二,考会试者一,为廷试读卷官者二,考国子公试者七,所甄拔后多知名。御史建白用会试终场、乡试次榜举人为教官,庙堂以咨于公,力赞成之,由是士无遗才之憾。公喜汲引后进而不能俯待流俗,郡县有一廉吏,称之宁过其实;闻吏之贪墨病民,亦不曲为之揜覆。达官大人意有不合,终身不造其门,虽见轧而不悔。间写其心之所不平于文字间,人或疑泰甚,公曰:「言当如是,不必虑也。」
  公为文叙事严整而精核,持论一主于理,语简而洁。诗长于古乐府选体,清婉丽密而不失乎情性之正,律诗伟然有盛唐风。善楷书而尤工于行草,国家大典册及元勋茂德当得铭者,必以命公。人子欲显其亲者,莫不假公文以为重,仙翁释子殊邦绝域慕公名而得其片言只字者,皆宝而传之。暮年求文者众,寝食为废,殊不以为惮。然亦不苟作。有郡守讽其民奉金以为寿,求纪政绩,公颇知其人,斥而去之,未几,其人果以贿败。客有为人谒文而私其金者,他客发其事,公曰:「已受之矣。」人尤服公雅量。有文集若干卷行于世。
  公薨于至正四年秋七月戊戌,享年七十有一。以六年秋九月甲子,塟富州富城乡富陂之原。制赠护军,追封豫章郡公,谥文安。有勋而无官阶,有司失之也。元配李氏;继即程氏,大中大夫同知荆湖北道宣慰司事岩卿之女;并追封豫章郡夫人。子男二,长汯,李氏出,国学上舍生,今用公荫当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