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放歌行」乃书十月七日,梨洲不应有误;则亦如「毛羽」之书「羽毛」、「祖」之书「租」,忠烈偶未改正欤?
  同治丙寅仲春二十七日,山阴后学陈尔干。
  ○原跋八
  残明余烈,至甬东而极微。然其间义士、顽民惓惓故国之心,久而未熄。藐尔翁洲,浮泊海上,君若臣仓皇逋窜,穷而无归;甲乙之后忍死图存,其忠毅之气,摧丧殆尽。乃至悬嶴一老,与猨狙共居。此中声息,卒不能隐,如苍水先生之全节于武陵,尤可哀也!当先生殁时,闽、粤、滇中诸小腆多已消灭;虽堂堂致身授命,兴朝甚礼重之,惟一时不能即予褒恤。东南惩艾方急,无敢控诉以乞异恩;阅百年,而始蒙通谥。在遗献黄先生志墓之初与谢山先生撰碑之日,皆尚未知有日后之表章也。若其生前官阶,或传已加之台辅;又传正命为自经。遗献无此言,自系传闻之讹,俱未足据矣。
  吾门陈生尔干,其先世与先生同事监国,旧有令绪。今幸收先生狱中诗歌草稿,录南雷之铭而合装之为一册,举以示稷辰。稷辰先世亦曾有从亡海岛者,是皆患难与共之人;古谊相关,追述无尽。读此册,不禁为之累欷也!
  同治六年三月,后学宗稷辰谨题。
  ○原跋九
  张忠烈公「北征录」、「冰槎集」,潘文慎公刻入「乾坤正气集」。其「采薇吟」,则散军以后之作,而蒙难诸诗附焉;甬上有传录本,而蒙未之见。此手书残稿十八纸,纸七行、行字不等,凡诗三十四、词三;向为陈柏堂孝廉所藏。歾后,其家人鬻诸市,蒙购得之。第九纸「孤竹餐周粟」一篇(「墨蹟」「羁恨」二首之一)失其题,不知以上亡若干纸;字多涂乙,纸微损。装潢时波磔阙蚀,几不可辨,未敢肊补。「放歌」自注:『时甲辰十月七日』(「墨蹟本」作八月七日)。按忠烈正命,在康熙三年九月七日。是年闰六月,「时宪术」与「大统术」置闰不同,故书十月;陈跋以为笔误,非也。忠烈被执,「辞故里诗」凡五篇。沈梅史纂公传载「其一」、「三」,与「明季南略」、「三冈识略」字句微不同。计氏又载「其二」曰:『何事孤臣竟息机,鲁戈不复挽斜晖。到来晚节惭松柏,此去清风笑蕨薇!双鬓难容五岳住,一帆犹向十洲归。叠山迟死、文山早,青史他年任是非』!「其四」曰:『揶揄一息尚图存,吞炭、吞毡可共论?
  复望臣縻兴夏室,祗凭帝眷答汤孙。衣冠犹带风云色,旌旆仍留日月痕。赢得孤臣同硕果,也留正气在乾坤』。「其五」曰:『不堪百折播孤臣,一望苍茫九死身!独挽龙须空问鼎,姑留螳臂强当轮。谋同曹社非无鬼,哭向秦廷那有人!可是红羊刚换劫,黄云白草未曾春』!当在所亡数纸中。计氏失载「其三」,又以为临难绝命诗,为微误耳。征君纂「王翊传」,载公挽诗云:『忆君被褐草间来,慷慨论兵未易才。薄海谁堪师昼邑,下江应许画云台!星沈汉垒贪狼耀,风竞胡营战马哀。仗剑犹闻歌「正气」,心悬陵母亦哀哉』!「明诗综」录枞阳谣云:『八尺风帆百丈牵,枞阳湖里去如烟;江南米价秋来长,喜杀桐艚卖稻船』。『沿湖下网荡湖船,网得纤鳞锦样鲜;镫火湖光儿女笑,鱼秧种得不须田』:皆「奇零草」也。罗参军字,诸家作「子木」,「柳亭诗话」作「自牧」,此作「子慕」;当以公手书为定。侍者杨冠玉,柳亭作杨贯;或其名云。
  光绪丙子正月二十三日,山阴平步青跋尾。
  ○原跋十
  是编从丁松生明府借读,暇日手校数过,是正颇多。惜所载祗「奇零草」(「采薇吟」即散附「奇零草」中)、「北征录」、「乡荐经义」暨全氏所撰「年谱」,而「冰槎集」全阙。爰据湖郡李氏旧钞潘文慎「乾坤正气集」补所未备,汇钞一帙以赠;较之昔人还书一瓻之事,意似少厚。附识以博松老一笑!
  光绪甲申仲冬下浣,大兴傅以礼识于临漳行馆。
  集内诸文,皆有时事可考。而李氏旧钞「乾坤正气集」两本,均先后失次,殊不可解。爰合「奇零草」、「采薇吟」、「北征录」,参证明季稗野,重加排比,勒定「张忠烈公文集」十二卷,而以「经义」、「年谱」附之;视谢山「张尚书集序」所载,只阙「诗话」一种耳。他日当将嫌讳字句删润绣梓,以永其传。识此,聊当息壤。
  甲申嘉平朔日灯下,以礼又记。
  ○原跋十一
  吾郡南屏山麓,张忠烈遗墓在焉。庚、辛两劫,几于湮没。匪贼既平,余访其遗址,言于四明诸君而重修焉。顾茔域距城稍远,岁时瞻仰,人以为艰。于是公之乡人,卜地于众安桥南岳鄂王祠之侧,醵资别建一祠;春秋奉祀,士女来者连袂接踵,所以成公志也。
  顾公集先无刻本,为人所秘;全谢山竭力搜罗,仅得八卷。当日传钞,亦鲜遗本。余不忍公集湮没,求之故家,偶得旧钞数册,喜而欲狂。顾编录失次,孴杂不可整理。因寄示傅节子太守,太守与余同有志于刊校公集者也。太守费数月之力,编成十二卷,因并「经义」及「年谱」、「墓志」合成一集;而公之诗文所遗者寡矣。篇章未泯,光焰万丈;世有阐扬忠烈者,知必有亟刊是集以慰后学景仰之志者,余将拭目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