斩木,自此为群:殊无治盗之能,徒有取民之暴。我孔熯矣,彼何人斯!所云石壕胥吏、铜马强徒者,料未似此也。
  夫庾信间关,犹是洛河风雨;田畴栖托,依然汉徼人烟。古来尘世之沧桑,不改中原之文物:羯如石勒,尚存君子之营;氐似苻坚,大有霸王之度。从未有妖漦一喷于海外,膏血顿溅乎域中——穷奇牙爪,以忠信为粮;■〈豸契〉貐性情,见衣冠而噬:如今日者,良可慨矣!
  天狗化人,白虹贯日;埋秦忧于下地,醉帝酒于上天。烽火南朝,鲍照歌芜城之赋;流离北岱,刘琨答卢子之书。繻拜。
  ·与家煇石孝廉书(戊戌)
  今年闰三月间,捧兄元月书并「芳洲公集」一部,彼时即当修信奉覆;因兄已在京中,须俟回家。迨五月终,得兄四月二十八日信,已知兄返温陵。虽不获看花杏苑;而振铎杏坛,正乱世不显、不晦地步,佳哉、佳哉!
  所示时事,一切聆悉。我生不辰,无可如何!所可悼恨者,我辈惟在气数中,与世浮沈;不能出气数外,挽回世运耳。海外时事,尤不堪言。疫气流行,搜检之例,繁酷难胜。至「土匪」猖獗,与彼族俨成敌国;列械相逢,彼此避路各去,不敢问也。此辈向谓「义民」,但近有为非者,不能讳「匪」之一字,姑从敌语;究不能不许为壮士!京中物价、米价,自是季世地不献宝、物产萧条之故。泉州米价一石六圆,台湾亦然。
  春初,台南、台北一石五圆外,此际收获,我台中一石且五圆、四圆七八角。地非长安,居大不易;可为弟叹矣!台湾版图归中国之初,有物丰穰,庶民康阜,是天地生养之运。今归外国,百物踊贵,庶民憔悴,是天地劫杀之运;然则不当作易世观也!除夕之例,悉依旧时。日本人虽有中历、西历,居台湾者究亦有从华例。然则伊川为戎,不必长为台虑!
  芳州古文,笔气纵横。外省唐荆州、本郡王遵岩,芳州公同时雁行;无愧色已。
  专奉沈香二束、鱼翅二副,伏维笑纳!
  ·再与家煇石孝廉(戊戌)
  此七夕前二日,拜捧吾兄六月朔信;比接前信较捷矣,亦匝月也。元月四月二信,经于前日拜覆。但该信并沈香、鱼翅,因等候蚶江船,船到又轮帮,故迟往未至。倘兄接得,即乞回音!
  「八比」废为「策论」,朝议迅速如是;是只速于语言、文字耳。若军政、吏治亦速变积习如是,则有望矣。
  台湾五月间淫雨经旬,米价之昂,职是之故。此六月十九、二十、二十一日三夜二昼大雨,弟在屋中,只觉屋漏无立锥处。迨二十二日雨晴出门,则处处崩颓,暴涨陷山;数十余庄付之奔流,人物乌有无数。台北亦然,且兼火灾:何台湾苦劫之多耶!兵燹、凶年,疫疠、盗贼;今且洪水随来,可见气运!
  年来物价倍昂,农工均倍昂;惟读书不昂耳。
  ·与家其昌书(戊戌)
  自丙申为贤台事一造贤庐,至今未获再晤。山川修阻,鸿音多隔;未稔贤台近况奚似!
  闻贤台已擅芙蓉城主,作长夜之游,如郑伯有之在壑谷;复采烈兴高,时为刘毅百万樗蒲之掷:未稔然否?果然,则颠覆可立待也。闻有规贤台;贤云:『富厚何常,岂我长有耶』!此言恰似晋孝武之见灾星,遂浇地曰:『长庚!酹汝一杯酒,自古何有万年天子也』。亦似吾鹿之庄成基,其亲没,人谓三年即破家;成基曰:『我遽不肖而必三年,偏欲以一年尽之』!后如其言。贤台为旷达之语,可也;为旷达之语而并为旷达之举,因而生放肆之心,不可也。
  犹忆贤台完婚之年,邀汝东到书馆;曾几何时?而汝东又见逝矣!仆哭汝南之泪未干,而重悼汝东耶!今在汴诸友谋为汝东身后之恤,贤能鼎力一助,同襄盛举,则用财以义,仆不胜为幸焉!
  ·与陈某书(戊戌)
  自乙未见访汝东,迂道造庐,荷足下投辖殷殷。是夕对榻挑灯,彼此谈及时艰,眼眦欲裂;此情犹在目前耳。
  足下山居朋远,汝南、汝东兄弟与足下望衡对宇,自不啻王摩诘之与裴秀才;朝夕往返,足增辋川山水之佳。乃汝南弃世多年,仆所远交者惟汝东;足下所近友者,亦惟汝东。今不幸汝东又见讣矣;人之云亡,邦国殄瘁,痛何如哉!汝东兄弟生前与足下兄弟虽有不合,自是晏子之所谓「和而不同」;且其人之远势利,亦足下素所知也。昨闻锦堂君适汴,汴头之人竞传足下为汝东身后之计;令人倾服不已。昔孟庄子没,臧孙仲哭甚哀;人谓之曰:『孟孙之不爱子也而哀如是,其若季孙何』!臧孙曰:『季孙之爱我,疢疾也;孟孙之不爱我,药石也。美疢不如恶石,石犹生我』!然则汝南兄弟于足下,自是药石之交,而非美疢之可比;而足下谋拯于身后,自是智不在臧孙下,而仁厚且出臧孙上矣。汝东身后之事,此意发在汝东所泛遇新交之蔡君,再发于汝东所不素合之足下;令我辈愧死矣!
  汝东之旧交尚有李君,弟经投信托其向某某诸公谋之,至今未覆;其忘耶、其俟耶,尚未之知。既有足下,则诸处不必问之李君矣。望风遥拜,专此具闻。
  ·答报社书(戊戌)
  久荷青垂,多蒙锦注!窃同敝帚,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