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海变更，萍水离合：厄于日本，嫔于霞阳。缉臣明经，其尊甫也。欧、曾同里，陈、蔡及门，鯈尔岛游，■〈辶■〈罒牛〉〉余市隐。吁，可慨已，抑又幸焉！
绣英瑜、亮一时，纪群两世，■〈豸页〉虽不栉，言乃如兰，何图耳耐公名，奉弟子贽？始觉青绫道韫，远驾王凝；紫石金銮，夙根白傅。凡授经踵史，集茗颂椒，以古准今，有赢无绌！所惜燹余萧绎，遑暇传薪？才尽江淹，辄思阁笔。拙哉此老，患在为师！乃者猥辱投笺，殷勤索序。不佞看朱碧，知青胜蓝。君借他山，权为攻错；我占丽泽，聊以盍簪云尔。
婆娑仙籁吟社自序
耐公归自舫山，隐于禾里，尘中大笑，扰扰作苍蝇之声；燹余小春，忽忽度红羊之劫。举世莫偶，与古为徒。及门王子，造席而请曰：『甚矣夫子之■〈刧上心下〉也！夫瓠巴鼓瑟，群鱼出听；延津佩剑，双龙跃合。苟大河兮有语，信吾道其不孤。夫子别台，十有八稔矣。今者南北鲲、鸡，题襟集遍；而东西劳燕，问学奇遥！凡槐市诸生，兰陵故侣，有怀空谷，如失导师。夫子其念之否』？
耐公矍然曰：『何言之易易也！仆世掌丝纶，少游辇毂，见夫拥皋比者杌陧，行束脡者嗟訾。彼儒林之丈人，以博士为弟子，咄哉方领矩步，问客何能？施帐坐毡，为人之患！其难一。矧兹叔末，自擅文明，履东土者习移，扇西风者心醉。而乃商量旧学，角抵新涂，将无反盾以攻矛，必与圜枘而方凿。其难二。客冬回首，尘劫销魂，枪林弹雨之嵚嶬，墨绶铜章之龌龊，久已束书高阁，投册深圊。一旦重下董帷，仍归儦室，窃恐稚圭移檄，陇笑岳嘲；子云谈元，窗糊瓿覆。其难三。仆老矣，纸钻蝇冻，字映萤枯。自维八百孤寒，非复三五涂抹，禅心如絮，诗梦不花。诸君以惨绿之少年，为出蓝之俊物，即欲按图而索，岂应问道于盲？其难四』。
王子曰：『甚矣，夫子之固也！吾台沧桑以后，汗竹无余！倏吟社之中兴，实词林之至幸。为问主盟风雅，牛耳何人？固知刑典老成，龙头必属。夫子眷兹梓里，梦到榕坛，南丰共祝瓣香，北海原推通德，归如就下，聚可成都。其便一。时危道丧，居索群离，一字之师不问，五言之城已坏。方今荷马西唱，蜡丁左行；掩映榑桑之光，点染樱花之色。诚得夫子保吾乡粹，脱此诗囚，望合浦以还珠，歌宏农而得宝。其便二。在夫子以一行作吏，六籍成灰，薶头于十丈之尘，绝意于四声之籁。抑知江山将助，游宦能吟，昔之王后卢前，庾清鲍俊，靡不朝家着册，军簿书名。方且呼宋玉为衙官，屈陈琳以祭酒；张旭署尉，岑参典州。大雅何伤，元音自在。其便三。常侍五旬，香山九老，魏武有暮年壮心之语，陆游无嗟卑悼耄之篇。夫子霜貌枫红，天姿李白，尚据鞍而矍铄，匪败鼓以笼东；而况洛下花开、历历耆花之会，商山芝釆、莫莫唐虞之歌。出其绪余，昭兹来许，足为七鲲生色，不须五凤添修。其便四』。
耐公曰：「诺」，遂序而剞之。
菽庄序言（甲寅正月）
仆与叔臧，两世纪、群，十年嵇、阮。鹭门市隐，同作宾萌；鲲岛燹余，犹留幸草。乃者佛轮风荡，帝网天开；谢傅之山高卧，温分之园独乐。羊欣止足，亦老亦庄；潘岳闲居，一邱一壑：于鼓浪屿之阴，得鹤墅焉。礁通鹿耳，渡近龙头；此亦鉴湖，何须甫里？七松盖瓦，自成半亩之宫；六枳揵篱，不费中人之产。嵇含归厚，杜佑安仁；即以「菽庄」额之，从其主人之号也。大山属于何点，岂必千万买邻？小园比之庾信，恰好二分种竹。日涉成趣，风流在兹：闻田水作声，是栗里琴外谱；得雪蕉遗意，有辋川画中诗。净碧所栖，软红自远。入善人之室，十步搴芳；缅空谷之姿，九畹纫佩。盖主妇字曰「蕙香」，因以颜其榭云。梁、孟偕隐，几生修到梅花？刘、樊欲仙，前身合是明月。与榭并揖，眉阁岿然。「眉」者何？主人之小名也。知白为式，涂雘不施，傲绿野之裴堂，侣青山之谢宅。时或飞笺扫榻，盲杜小冠而来；载酒题襟，髯苏大瓢以出。会耆英于林下，图主客于诗中，亦足以贡萝情、鬯叶语矣。去阁数武，有石台焉。严仆射望乡，呼拾遗以狂酌；阮嗣宗长啸，引公和为古欢，台之外曰「茅亭」，燕喜赓诗，即宾僚互答；醉翁作记，则山水皆姿。亭之外曰「芦爨」，订「白云」之约，鸥鹭能来；歌「秋水」之章，兼葭亦韵。由是驾木为彴，担榔栗以如飞；凿土为池，弄芙蕖而欲笑。到公于焉移石，阿对使之引泉；得此殊观，诧为能事。仆以为园最胜处，曰「听潮楼」；水天一色，晴雨万态。冷红辞树，吹上人衣；浓翠过江，扑于酒面。有如情移海上，宫征相生；何止道入山阴，应接不暇。贤者乐此，君其仙乎！
然而拊今追昔，仆有感焉。以主人黄散门基、青箱家学，官贵早施行马，壮夫岂屑雕虫？又况故里鸣珂，安世之貂蝉无恙；华堂昼锦，元康之犀犬犹存。夙号原尝，宁甘田舍？乃居室自铭其陋，而入山惟恐不深，岂千头之橘、可与千户等，三径之松、不以三公易哉？嗟乎！陆沈忽忽，几见沧桑；天醉茫茫，何论魏、晋！若主人者，负其嵚崎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