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有曲学阿世躐取髙位而假经术以文其奸者矣于是乎有优游充位伴食自容而借镇俗以饰其愚者矣于是乎有重厚可任不学无术而藉粗才以成其功者矣于是乎有刚愎自用妬贤嫉能而蒙主心以行其私者矣如是而犹欲以所谓四言者望之不亦类于持方柄欲内圆凿也哉吾是以尤夫相道之不立未必皆夫人之过而君子者不能昭之训而启其衷也夫四言者何也曰开诚心布公道集众思广忠益也是道也夫人不能知而孔明知之噫是可以昭万世之训而为之法矣今夫所谓相者其上为天子之所仰成其下为百官之所承式其内为万民之所倚以为安危而其外为四夷八方之所观望以为顺逆去就此其为责亦甚重且大矣传曰天生民而立之君使司牧之有君而为之贰使师保之大臣所以贰也而可以奸私且愚者为之哉有志于相天下者夫亦即孔明而法之耳盖其于昭烈枉驾之初即慨然以驰驱自许厯二十一年而无变度易虑焉曰臣竭其股肱之力不济则以死继之其忠精至今可想也是故取益州而天下不以为贪兄弟各一主而百姓不以为贰昭烈临崩有君可自取之言而亮亦不以为嫌何哉惟其诚耳左右昭烈父子立国巴蜀中外之事罔不经理综画而于身及家曽不一措念是故容法正用士元而人不以为比废李严廖立杀马谡而人不以为专何哉惟其公耳至其自表于后主每以攸之祎允等为言而作教与下拳拳于徐元直董幼宰之勤渠曰违覆而得中是弃敝蹻而获珠玉也于主簿杨颙之谏生既谢之死又哭之其为心何如哉所谓集众思广忠益者孔明又自得之矣相天下者不于孔明而谁法哉虽然尽大臣之道宜建大臣之业而孔明犹不能佐昭烈而王何欤此世之以成败论人物者所由滋惑也要之孔明之可法者相道也而其不能成业者时与势实为之也君子亦惟其道而已而奚以时势为哉孟子谓滕君曰有王者起必来取法是为王者师也是知滕不能王而王者之法固存于滕孔明不能佐其君以王而王佐之法固存于孔明矣君子其无以成败论人物哉

  管仲致恸于鲍叔

  君子以其所可必者责之已而不以其所不可必者责之人故屈伸得失一无能动其情焉夫人之难知尚矣人之于我则亦我之于人也我之于人不可必知而欲责人之必我知焉亦常常之见尔夫子曰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盖所以求为可知者乃吾之所能自必吾且责已之不暇而暇计夫人之知我与否也与哉然责已之士世不一二而知己之说古今以为口实者何欤噫亦有自矣夫一介之士生于穷巷长于白屋其始莫不顿蹙龃龉困郁离骚有不能自免于寒饥者一朝遇相知有气力得位者推挽而遂释羁绁弛负担致身卿相彼其视穷阨时不啻若异世事自非大有见者亦安能不为之动心哉夫遇以国士此豫让之所以死智伯也早不能用急而求之此烛之武所以有辞于其君也士固薄于不知己而厚于知己者故曰士为知已死女为说己容何独一管仲鲍叔哉虽然古之人无有也其原起于春秋战国之士奔走形势其足迹交于公卿贵人之门冀一托身而自售焉得之则扬扬然喜一不遇则薾然悴悒然恨望尔吾闻辩士之善喻者曰骥之齿至矣服盐车上太行蹄伸膝折尾湛胕溃迁延负棘而不能上伯乐一见而覆以纻衣乃始俯而喷仰而鸣声达于天若出金石盖其心诚以伯乐望之人而不量其身之非骥也故郢人死则匠石辍斤而不斵伯牙之琴絶弦破轸而不更鼓者以世之不复有子期尔于乎此士之所以贵知己也而岂知圣贤之所以自处固不若是耶昔者舜固一厯山之野人也尧举之而位以司徒授以百揆既乃老而禅之天下焉自后世之士得之宜何如其为感而舜曽不以是动其情者彼诚有大见耳仲尼之在春秋周流于齐鲁宋卫楚蔡之间车辙几半天下而曽不一大遇当时之知孔子者鲁有孟僖卫有伯玉孔子亦听之而已夫天生圣贤责任有在而岂区区由一人之私哉吾是以知舜孔之非悖施也故曰养其才天下无穷士成其徳古今无弃贤正使一人不知而天下自有知之者天下不知而后世亦自有知之者通塞时也屈伸势也遇不遇命也而何能舎其所以自信而求人之信汲汲焉为欣戚累耶管鲍之事世多道之观仲所自谓见知于鲍叔者曰贪而知其贫也怯于战而知其为亲也三仕见逐而知其不遭时也遗子纠不能死而知其不修小节也甚矣叔之知夷吾也当时射钩之恨桓有杀仲之心矣鲍叔厯道其五事之贤诈而请诸鲁于是解束缚就衅沐未几而命为卿尊为仲父举齐国惟仲之听焉凡其所以显庸而尊遂者秋毫皆鲍叔力也仲其敢忘诸乎吾则以为不然古之圣贤其心事可以表天日其素行可以质鬼神明白而无疑正大而足以取信于天下万世故用之临财而廉用之战阵而勇用之事君而合用之死生而审其所为其所不为要可使天下共知之耳而何藉于一鲍叔哉不然则鲍叔能知其为贫与亲诸不得已之故而其贪其怯其忘君事雠至今犹昭昭在人耳目固不以一鲍叔之知而尽信之也吾是以知圣贤之所以责于已者重而望于人者轻耳世之人类以为名必有所托而后起功必得所主而后成苍蝇之飞逺不寻丈止骥尾则一日而千里焉其所附然也故马迁谓砥行立名者非附青云之士不能施于后世噫亦浅之为丈夫也吾知吾之所以自立而已而又如人何哉虽然夫子固曰不患人之不已知患不知人也管仲恸鲍叔魏之游雅以尝失知髙允而自讼云尔盖当时崔浩尝谓允之丰才博学一代所推所乏者矫矫风节而雅之心亦以为然然方浩之得罪战栗不能一言而髙允独敷析其是非卒有以悟主心而活数百人之族以是而知其矫矫也揖宗爱于王公趋拜之中盖挺然不为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