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说而力行之哉?此学者治心修身,本末先后自然之理也。所以始乎为士,而终乎为圣人也。颜子三月不违仁,盖谓此也。人不堪其忧而不改其乐,盖乐此也。

  凡介甫之所言,似不与孔子之所言者合,故曰以为扬子不过,恐不然也。此吾徒所学之要义,以相去远,故略及之,不审以为如何?其他未及子细。剧寒自重,书至幸报答。不宣。巩再拜。

  【答王深父论扬雄书】

  蒙疏示巩,谓扬雄处王莽之际,合于箕子之明夷。常夷甫以谓纣为继世,箕子乃同姓之臣,事与雄不同。又谓《美新》之文,恐箕子不为也。又谓雄非有求于莽,特于义命有所未尽。巩思之恐皆不然。

  方纣之乱,微子、箕子、比干三子者,盖皆谏而不从,则相与谋,以谓去之可也,任其难可也,各以其所守自献于先生,不必同也。此见于《书》三子之志也。三子之志,或去或任其难,乃人臣不易之大义,非同姓独然者也。于是微子去之,比干谏而死,箕子谏而不从,至辱于囚奴。夫任其难者,箕子之志也,其谏而不从,至辱于囚奴,盖尽其志矣,不如比干之死,所谓各以其所守自献于先王,不必同也。当其辱于囚奴而就之,乃所谓明夷也。然而不去,非怀禄也;不死,非畏死也;辱于囚奴而就之,非无耻也。在我者,固彼之所不能易也。故曰内难而能正其志,又曰箕子之正,明不可息也。此箕子之事,见于《书》、《易》、《论语》,其说不同,而其终始可考者如此也。雄遭王莽之际,有所不得去,又不必死,辱于仕莽而就之,固所谓明夷也。然雄之言著于书,行著于史者,可得而考。不去非怀禄也,不死非畏死也,辱于仕莽而就之,非无耻也。在我者亦彼之所不能易也,故吾以谓与箕子合。吾之所谓与箕子合者如此,非谓合其事纣之初也。

  至于《美新》之文,则非可已而不已者也。若可已而不已,则乡里自好者不为也,况若雄者乎?且较其轻重,辱于仕莽为重矣。雄不得已而已,则于其轻者,其得已哉!箕子者至辱于囚奴而就之,则于《美新》,安知其不为?而为之亦岂有累哉?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淄。顾在我者如何耳。若此者,孔子所不能免。故于南子,非所欲见也;于阳虎,非所欲敬也。见所不见,敬所不敬,此《法言》所谓诎身所以伸道者也。然则非雄所以自见者欤?孟子有言曰:天下有道,小德役大德,小贤役大贤,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二者皆天也,顺天者存,逆天者亡。而孔子之见南子,亦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则雄于义命,岂有不尽哉?又云:介甫以谓雄之仕合于孔子,无不可之义。夷甫以谓无不可者,圣人微妙之处,神而不可知者也。雄德不逮圣人,强学力行,而于义命有所未尽,故于仕莽之际,不能无差。又谓以《美新》考之,则投阁之事,不可谓之无也。夫孔子所谓无不可者,则孟子所谓圣之时也。而孟子历叙伯夷以降,终曰乃所愿则学孔子。雄亦为《太玄赋》,称夷齐之徒,而亦曰:“我异于是,执太玄兮。荡然肆志,不拘挛兮。”以二子之志,足以自知而任己者如此,则无不可者,非二子之所不可学也。在我者不及二子,则宜有可有不可,以学孔子之无可无不可,然后为善学孔子。此言有以寤学者,然不得施于雄也。前世之传者,以谓伊尹以割烹要汤,孔子主痈疽瘠环,孟子皆断以为非伊尹、孔子之事。盖以理考之,知其不然也。观雄之所自立,故介甫以谓世传其投阁者妄,岂不亦犹孟子之意哉!

  巩自度学每有所进,则于雄书每有所得。介甫亦以为然。则雄之言,不几于测之而愈深、穷之而愈远者乎?故于雄之事有所不通,必且求其意。况若雄处莽之际,考之于经而不缪,质之于圣人而无疑,固不待议论而后明者也。为告夷甫,或以为未尽,愿更疏示。

  【与王向书】

  巩启:比得吕南公,爱其文。南公数称吾子,然恨未相见。及至南丰,又得黄曦,复爱其文。而吾子亦来,以文见贶,实可叹爱。吾子与吕南公、黄曦皆秀出吾乡,一时之俊,私心喜慰,何可胜言?惟强于自立,使可爱者,非特文词而已。此鄙劣所望于三君子也。道中匆匆奉启。不宣。

  【回傅权书】

  巩启:辱惠书及古律诗、杂文,指意所出,义甚高,文辞甚美。以巩有乡人之好,又于闻道有一日之先,使获承重贶,幸甚。

  足下论古今学者,自好者少,苟合者多,则固然矣。因以谓如鄙劣者,能知所守,则岂敢当?抑足下欲勉之至此,则岂敢怠?足下之材,可谓特出,自强不已,则道德之归,其孰可御?恨不相从,不能一一具道。能沿牒至此一相见否?荒隅之中,孤拙寡偶,钦企钦企。春暄,余保爱保爱。不宣。

  【福州上执政书】

  巩顿首再拜上书某官:窃以先王之迹去今远矣,其可概见者尚存于《诗》。《诗》存先王养士之法,所以抚循待遇之者,恩意可谓备矣。故其长育天下之材,使之成就,则如萝蒿之在大陵,无有不遂。其宾而接之,出于恳诚,则如《鹿鸣》之相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