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废官也。无其官而不补,则五官废而五行失其性之类是也;有其官而不修,则乐官不陈诗,国史不明及之类是也。士之术业修、道德备而不见于天下者,此逸民也。伊尹之于莘、太公之于北海是也。修废官则事无不举矣,故曰四方之政行焉;举逸民则人乐为用矣,故曰天下之人归心焉。宜于今者,莫若修先王法度之政而备其官,其责任也明,其绌陟也果。修先王责任之制而兴其贤,使豪杰之士不遗佚于闾巷穷僻之中,如此则任者举汲汲于成天下之务,处者举欣欣于赴天下之用矣。所修者不在一职,所招者不必异礼,而圣人之意得,当今之务适矣。〈同上〉

  【黄河】

  知今者莫若考古,知古者莫若师经。经者,万世之法也。自教学废而经术不盛行于天下,言理者舍经而各师其意,此后世之患也。

  若治水之说亦有焉,昔是之时,水害遍于中国,尧能得禹之材而属任之,禹能知水之性而顺导之,然后水之害熄。其法之可见者,《禹贡》是也。自禹功立而更三代,千有余年无水害。周定王之时,河始徙禹之迹,自此水之为中国害者特河耳。

  汉以来言治河者众矣。齐人延年则以谓宜出之匈奴。许商、韩牧则以谓宜复其故道。田、谷永则以谓宜属之天事。关并、贾让则以谓宜弃水冲之地以肆其行,穿溉漕之渠以短其势。王横则以谓宜徙之宽平。王延则以谓宜为堤防。平当则以谓堤防不可以为固。张戎则以谓宜弛灌溉之防,使水得自去。

  数说者各异,然未尝知图患者莫若究其原,究原者莫若求之经,求经者莫若《禹贡》之可信,而各率私意,次进其说,故考之而无本,推之而难行,此舍经之害也。

  方汉之时,经术虽不盛行于天下,然学经者犹不尽废,而害已然。至今千有余年,言经者益少矣,决事者用私见耳。故明策以谓《禹贡》之学久废,而以访问于学者,此可谓于千载之论中其所大蔽,当今之务明其所大本也。

  夫《书》称五行,水曰润下,则就下者水之性也。禹知其然而治之,欲使顺其归。盖地之形,雍州高而兖冀下,故其有事也,始兖冀而终于雍,此高下先后之异也。天下至广,百川至众矣,使小水皆致其力,则功有所不逮而日有所不给也。故治江之道,使之顺则河、潜皆得合而行;治河之道,使之顺则漳、滏皆得附而泄。它水皆然。故用力少而败功多,用日近而见效远。故所谓治其大而小者从之,能知其要者也。曰江、曰淮、曰河、曰济,经渎之所最大而施功之所最多,此其名之尤章章可见者也。计其力则州十有二师,九州当二十七万人,计其日则四年而毕,此用力多少之数也。夫禹之于水,知其地形高下、所治先后,又知其法之要,又能审其名,揆其功,定计于此,然后施功于彼,此所以能去水之败也。

  宋兴,百川循道,为败者不过于河,兴国之间防村之决为尤甚。当此之时,劳十万之众,然后复理,天子为赋诗,比《瓠子》之歌。今横胡、商胡再决,自天子大臣谋救讲利害之勤矣,明策访《禹贡》之法于学者,必将要之可行。夫古今之变虽殊然也,形之高下不易,至于明其所治之先后小大与其法之要,而辨其名、审其用人之多少,定计于此,然后施功于彼,则禹之迹有不得尽循,禹之法有不得而改也,在详酌而法之耳。〈同上〉

  ◎杂论二篇

  【为治论】

  夫修先王之法度,而先之以笃好力行之义以成其化,则其体虽大,四海九州虽广,其治不难至也。不先之以笃好力行之义,则虽有良法不能行。不守之以法度之具,则虽有笃好之能,至与两者之皆废。则其体虽小,其去人虽近,有不能集于治者。

  或谓:先王之法度去今千有余岁,不可行也。夫修先王之法度,非必服古衣冠,乘车出入,席地而坐,用俎豆之器、俪皮之聘,然后为治也。复农于田,复士于学,复官于职,复兵于耕,复佛老于无,以正民之业,制礼节用以养民之财,修仁义之施以教民之俗,先王之法度,大者不过乎此。而因今之器,顺今之变以行之,归之乎不失其所为之本,不务其末而已,时之相去虽万岁可行也。

  楚汉陈隋之际,天下争于战攻,人之在者少矣,耕之废孰有甚于此时?而文帝、太宗能养之以少求广爱之思,诱之以自然之势,则数岁之间,耕者有余食,然则农非不可复于田也。

  秦既焚书册,绌礼义,绝天下之学,未有酷于此时,而汉武以来立学校,专之以经,励之以行,其制未可谓备也。其中间又或存或熄,然而士皆蒸薰渐渍,至于东汉之日,怀道德、救衰微之君子皆由大学而出,然则士非不可以复于学也。

  秦、隋之亡,在位者皆不称其任,人才之不见,未有甚于此时也。及汉、唐受命,高祖、太宗设百职之员,充其选者皆向时之士,非借才于异世也。用变业而示之,则人人自奋,争出其才,求将相则得将相,求百执事则得百执事之才,欲除敝则敝革,欲修政则政举,无求而不得,无为而不成。由是观之,顾所以厉之而所以用之如何耳。汉武之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