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保之以祗慎,唐虞之所同也。今陛下履祖宗之基,广太平之祚,而世世治安,三代所不及,则宋兴以来,全盛之时实在今日。陛下仰探皇天所以亲有德、飨有道之意,而奉之以寅畏,俯念一日二日万几之不可以不察,而处之以兢兢,使休光美实,日新岁益,闳远崇侈,循之无穷,至千万世永有法则,此陛下之素所蓄积。臣愚区区爱君之心,诚不自揆,欲以庶几诗人之义也,惟陛下之所择。

  【请令长贰自举属官札子】

  臣伏以陛下本原《周礼》,参之以有唐《六典》之书,考诸当世之宜,裁以圣虑,更定官制,以幸天下。臣诚不自揆,欲少助万一。令无足取者,亦足以致区区爱君之心。

  窃观于《书》,其在《尧典》,称尧之德曰:“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则平其贤不肖功罪之分,而章之以爵赏,使百官莫不昭明者,此人主之事也;其在《说命》曰:“惟说式克钦承,旁招俊,列于庶位。”则承人主之志,广引人材,进诸朝廷者,此宰相之事也;其在《ぁ命》,“穆王命伯ぁ为周太仆正”,其戒之曰:“慎简乃僚,无以巧言令色,便僻侧媚,其惟吉士。”则使得自简属僚以共成其任者,此诸司长官之事也。其上下之体相承如此,所以周天下之务,盖先王之成法也。

  故陆贽相唐,陈致理之具,以谓百司之长。至于副贰之官与夫两省供奉之职,请委宰臣叙拟以闻。其余台省属僚,请委长官选择,指陈材实,终身保任。其以举授之由,各载除书之内。得贤则有进考增秩褒升之赏,失实则有夺奉赎金黜免之罚。非特搜扬下位而已,亦以阅试大官。其所取之士,既责行能,亦计资望,此贽之大指也。贽于经画之材,近世未见其比。其在相位,所陈先务如此。质之于古,实应先王之法,施之后世,可以推行,诚古今之通议也。

  陛下隆至道,开大明,配天地,立人极,循名定位,以董正治官,千载以来盛德之事也。创制之始,新命之官,任之以弥纶众职,所系尤重。其所更革,著于甲令,或差若毫发,四方受其敝;或误于须臾,累岁不能救。则于选用之体,尤不可假非其人。且台省长官,仆射、尚书、左右丞、侍郎、御史、中丞,皆国之重任,陛下所选择而授。今尚书既领天下之事,郎、员外郎凡二十四司,用吏几百员,其余属佐,尚不在数中。若使本司长贰之官,自郎以下,员有未备,皆举二人以闻,以陛下之明,其于群臣材分,无不周知。取其所举,择用其一,其于书之于籍,以为内外之官。选用之备,庶几为官得人,足以上副陛下作则垂宪非常之大志。

  且本朝著例,御史、中丞、知杂至于省府之长,固得自举其属,而馆阁、监司、牧守之官,亦尝屡诏近位,皆得荐用所知,名臣伟人,往往由此而出。则推而广之,求于故事,实有已试之效。其所荐之士,采用其一,其余书之于籍,以备选择。犹旧阙御史一员,听举二人,其一不中选者,亦以次甄进,则稽诸累朝,亦故事也。

  伏惟陛下本周命太仆慎简乃僚之意,采陆贽台省长官举吏恳恳之论,推本朝已试之法,使先王之迹,自陛下追而践之。如此,则任众之道隆,进贤之路广。疏远之士,怀材者皆得汇征;要近之臣,奖善者皆得自达。以陛下之临照,谁敢不应之以公;以陛下之考核,谁敢不赴之以实。既得其人,授之以位,然后陛下以公听并观,分别淑慝,以执中主要,信行其赏罚。如此,则允厘百工,庶绩咸熙,可无为而致尧之“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如是而也。如臣之说为可采者,其推行之法,陆贽所陈,惟陛下察其疏密,详加损益,取进止。〈元丰三年十一月二十一日垂拱殿进呈。〉

  【请令州县特举士札子】

  臣闻三代之道,乡里有学。士之秀者,自乡升诸司徒,自司徒升诸学。大乐正论其秀者,升诸司马。司马论其贤者,以告于王。论定然后官之,任官然后爵之,位定然后禄之。论定然后官之者,郑康成云:谓使试守。任官然后爵之者,盖试守而能任其官,然后命之以位也。其取士之详如此。然此特于王畿之内,论其乡之秀士耳。故在《周礼》,则称乡老献贤能之书于王也。至于诸侯贡士,则有适、再适、三适之赏,黜爵削地之罚。而其法之详,莫得而考。此三代之事也。

  汉兴,采董生之议,始令郡国举孝廉一人。其后,又以口为率,口百二十万至不满十万,自一岁至三岁,自六人至一人,察举各有差。至用丞相公孙弘、太常孔臧议,则又置太常博士弟子员。郡国县官有好文学、孝悌谨顺、出入无悖者所闻,令相长丞上属所二千石。二千石谨察可者,令诣太常受业如弟子。一岁皆课试,通一艺以上,补文学掌故缺。其高第可为郎中者,太常籍奏。即有秀才异等,辄以名闻。又请以治礼掌故,比二百石及百石吏,选择为左右内史、大行下郡太守卒史,皆各二人,边郡一人,不足,择掌故以补。中二千石属文学掌故,补郡属备员。其郡国贡士、太常试选之法详矣。此汉之事也。

  今陛下隆至德,昭大道,参天地,本人伦,兴学崇化,以风天下,唐虞用心,何以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