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自知甚明,学术肤浅,不能以宣畅圣道;才识朴鲁,不能以练达国体。虽勉加鞭策,欲效涓涘,而终愧尸素,宜先罢黜。若再持禄贪位,以忝官箴,将何以严交修之实,而廓维新之休乎?
伏望圣慈,将臣放归田里,遴选时彦,以端化原,庶修省以实,災变可弥矣。
(奉圣旨:邹守益假以自陈,言词乖刺,着冠带闲住。)
勤王饗功颂
正德乙卯岁六月丙子,宁王变起南昌,震惊神畿。都御史阳明王公自赣将命入闽,脱险丰城,趋保吉安,大征义旅,以遏乱略。七月辛丑誓师以东,癸卯驻樟树镇。列郡各以兵会。庚戌申誓于市118,诛伍斩将有经罔赦。辛亥克南昌,壬子师进东湖,与贼遇,连战大破之。丁丑水陆伏起,火舰并进,遂擒元凶以归,功奏天子。八月辛未犒诸军,大燕群僚。维时,监察御史谢源、伍希儒,以监督与;知府伍文定、邢珣、徐琏、戴德孺,通判谈储、胡尧元,推官王暐,知县王冕、李楫、刘源清、张淮,以克敌与;都御史王懋中、编修邹守益、郎中鲁直、御史张鳌山、佥事刘蓝、知府刘昭、进士郭持平、驿丞王思李中,以急义赞谋与;其馀效忠宣力之士,咸序以位。
于戏,诛乱讨贼,繄万世大闲,章诸声诗,以昭风教,大史职也。乃作颂曰:高皇诞膺明命,列圣昭德,鸟翔鱼泳。屏翰是树,孚佑同姓。121兹宁藩,狘彼枭獍。帝命中丞,往釐南闽。神实留公,脱民罟罠。爰奋义旅,奉罚自天。鸾凤鹏鹗,夹以翩翩。遂克狡穴,遂俘大憝。山川重光,鬼神奠位。天相皇国,不空我师。世济骄奸,浃日以夷。爰犒诸军,百工咸在。我皇报功,尚有大赉。维我新国,无蹈匪彝。服我忠孝,以公蓍龟。维公懋德,载终九仞。敷时文明,拔茹以进。维皇建极,聿定元良。贞于万邦,配天无疆。
卷之三下 说类
学说
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之所以为贵者曰性。性之所以为性者,曰仁义礼智信。能尽是五者于天地之间,则仰不愧,俯不怍,而可以为人。一有亏损,其则已自得罪于天,而况于斫丧而无忌。则虽颀然须眉,而反为虎狼、蜂蚁、鸿雁、睢鸠之罪人矣。钧人之形也,则钧人之性也。而至于为虎狼、蜂蚁、鸿雁、睢鸠之罪人,何也?物欲累之也。学之道,所以闲其物欲而反其天地之性,以求无忝于为人而已矣。
昔者圣人之论好学,曰不求安饱,敏事慎言,就正有道而已。其称颜子,亦曰不迁怒,不贰过而已。是圣人之学可考也。故曰“学而时习之”。学者学此也,习者习此也。习而曰时,不息之功也。学之病莫大乎息,息则物欲行而天理泯矣。天理与物欲互为消长者也,无两立之势。故君子戒慎恐惧之志,由闻以至于不闻,由见以至于不见,由言以至于不言,由动以至于不动,一也,无须臾之离也。道不离人,人不离道。人与道凝,然后可以践形而无忝。夫是之谓善学。以训诂者专矣,以记诵者博矣,以词章者华矣,而于道顾背驰焉,则学之蠹也。况乎窃孝弟忠信之成说,以为利禄之媒,偃然播其恶于众,而号于世曰是学也,可乎哉?
某之醉梦,二十有九年矣。日颠踣于荆棘泥淖,而自以为康庄也。赖先觉者大呼而醒之,将改辙以追来者。而八九同志相与磨砻而夹持之,以图不枉此生,乃为推学之太宗以申告之,而时观之以自警焉。鹿鸣之什曰“人之好我,示我周行”,古人之于酒食之顷,相爱以德,而不以姑息如此。故夫有四端而谓不能者,为贼其身;谓君不能者,贼其君。盖自童龆时固熟诵之矣。谓其友不能者,庸非贼其友乎?
今之师友姻族津津以追时好,攫世资交相劝诱,曲为恩厚,一闻讲学以希先王之道,则循墙若刺已者,其取舍界限亦异矣。诸生以是列诸座右,过而观之者,其且以吾好为生乎?其且以吾为贼生乎?
留别同志
学者之病,在于界限之不明。称之以尧舜,则蹴然以惊;目之以桀蹠,则艴然以怒。而其定计成算,以为上不敢为尧舜,下不至为桀蹠,阉然处其中,以安身立命,以为是亦足矣。而不知善利之间,曾不容发。一舜一蹠,悬若天渊。譬诸良民资贼,不可以更互出入而为也。吾辈既怨艾其身,思为良民矣,124自旦以至于夕,自饮食衣服以至于事君莅民,自壮年以至于耄耋,当猛自点检,不可苟且放过。虽不至为屠埋攻劫之事,亦不可陷入穿窬攘窃中,然后可以对越国法而无愧。愿与诸君勉之。
尧舜之世,比屋皆良民,故四凶不能逞其恶;桀纣之世,比屋皆盗贼,故三仁不能行其志。然与其以盗贼受赏,宁以良民即刑。此三尺童子知其决择矣。今日自三尺童子至于垂白之老,孰不知盗贼之不当为哉?往往阴行其实而阳掩其名,自以为可以欺天下后世,而匹夫匹妇已如见其肝肺矣。
吁,可畏哉!吾与诸君周旋久矣,每反复体认,以为孟氏善利之辨,尽发千古作圣之诀。今将别万里,念所以相长者无逾于此。诸君若不以为非,笃信而力行之,则虽别万里,犹同堂合席也。若诵于口而违于心,修于大廷而弃于屋漏,则虽日相周旋,已判若胡越矣。诸君其何以交警我乎?
方山说
予读刘云表为其友彭丽文记方山四寓轩,称其恬退雅循,飘飘于田园金谷之表,未尝不叹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