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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且下马,坐在山头,等候消息。兵卒上禀,大王问道赶的那鹿儿如何?兵卒说道赶了十余里,全无踪迹。只见一伙蛮子,带将来请大王审问。大王说叫他上来。一千人并见,跪介,解子说给大王叩头。大王问道您是甚么人?众人禀道小的是两个解役,解了这起犯人上辽阳充军。大王说那犯人上来。一千秀才上前跪爬了两步。大王问道你都是甚么人?犯的甚么罪?说来我听。众人说大王听禀。

[耍孩儿]生员是永平人。您既是些秀才,因甚么犯罪呢?因知县贪又昏,打秀才霎时命不存!这样可恨,您告下的么?俺把他恶迹开成款,就去院里告军门。这就是了。谁想都是活倒运!怎么说呢?那知县自知理屈,送上了一万白银。

大王又问那院里就收了他的么?

那院里收了银,变了脸翻了唇,良心天理全不论。怎么着来?他后堂已是定了罪,原告说话他只是嗔,恶款一件何曾问?呈头的问了斩罪,俺们是关外充军。

大王大怒,跳起来说道有这样事!气杀我也!快把那锁给我开了。请坐请坐。可惜路途太远,不能去杀那狗官儿!且把这解子剥了皮,消消闷气。我有个愿心,要杀一万个衙役;这四五年间,杀了三千余名。叫他两个报名,以便记账。一个说我是李一文。一个说我是仁盈野。大王说快快剥皮报来!李一文叫唤哀告,说道留着小的给大王效劳罢。小的曾跟着太行山头目,夜间行过事。大王说这等说,一发是该死的了!我手下没有这样毛贼。一行拉,一行说小的无罪,剥仁盈野的皮罢。仁盈野说一路上都是你得罪相公们,怎么剥我?大王喝一声说我自然从头来,不可偏袒。果然把李一文登时剥了拿皮来报。又拉仁盈野。盈野大叫相公们给我说个情面!众秀才起来作了个揖,说道禀大王:这个人还好些,求大王饶他。大王哈哈大笑说这是秀才们的故套:一张呈状呈到堂上,及至官府替他打人,他又讲起情来。岂不可笑也?依你一半人情,免了剥皮,砍头便是。下边喊了一声,一刀砍讫,提头来报。大王哈哈大笑快哉快哉!

[皂罗袍]做官的不成货,得了钱把生死移挪,世道如今怎奈何!那赃官都该把头剁,小民遭难愁死愁活。那高官仁皇,气的这肚儿破!

俺有个小小志愿,只怕天不从人。

俺只爱雄兵百万,遍天下寻杀贪官,开刀先诛了严世蕃。一匹马扫清那金銮殿,奸臣杀尽,解甲归山。若能够如此,方遂人心愿。如今要去杀那奸佞贪官,朝廷不说俺是片好意,又合俺为起仇来。必须要百万精兵,个个都像那存孝、敬德。

怕朝廷不肯体谅,不信俺但杀贪赃。指不的出马一条枪,百万兵才敢往前闯。八十万存孝、二千万张良,天下人民才有个太平望。众秀才说大王志向,真是圣贤之心!大王说叫人来,将众位相公,每人助他路费十两,教他归家去。众秀才说已是受了大王活命之恩,怎敢受赐!大王说不必谦让,即便收去。我们要寻那鹿儿去也。众作揖叩谢,大王说不劳,不劳!扬鞭竟去,下。众人说真么个英雄,怎么不着他做阁老丞相呢!

[耍孩儿]真是个贤大王,解绳索助行装,这个恩德真难忘!他又大发冲天志,要与天下杀贪赃,想他必是天神降。到家中画他影像,朝夕的叩头焚香。

他虽然放了我们,怎么就敢归家?只得把这银子攒起来,找一个买卖为生。

问流徒上边关,才离家够一年,回家定是真逃犯。大家寻思无头路,归与不归左右难。不如别处且逃窜。等到那朝廷放赦,那时节再讲回还。

第六回 方氏骂官

秀才衣巾上咳!军门把公呈审坏,又听说追究那做呈子的。有一个亲戚在刑房当差,对我说道:“今日院票来到县里了。”想是就要拿人。张鸿渐是个好人,俺悄悄的对他说着,他也好安排。不免急走则个。呀!来到庄里,天有半夜,待俺叫门。把门打了几下,张鸿渐上半夜三更,何人叫门?开门问道你是那个?又细认道是冯二哥么?有甚么紧要事?秀才喘吁吁的说道如今院里签票已到,要拿那做呈子的人,想是天明就有差人到了,你也该犯个打算。我待去也。张鸿渐回来,自言自语这待怎么样?怎么处?一行说着,到了房中,见方娘子还做衣裳。张鸿渐说不好了!适才冯学友来对我说,军门里要拿操笔之人,老马差了人了。方娘子放下针线,跳起来说道这怎么了?张鸿渐说已是如此,还有甚么法儿?出上杀就杀,充就充!方娘子就流下泪来了

[耍孩儿]方娘子哭啼啼,叫官人你听知,这回一跌六个字,明知火坑望里跳,世间那有这样痴?票子没来还好治,不如从此撒脚,只说是游学山西。

张鸿渐说娘子所e见也是,不着就是这等。包里还有二两银子,也还可以盘费几天。但只是做个汉子,惹下祸不敢承当,家里惊动女人,可怎么过意的去?

要作别泪纷纷,生察察的两下分,愁你家里无投奔。如今已把冤仇结,老马横行又不是人,怕他要拿妻儿问。我只该在家受罪,断不可连累闺门!

方娘子说家里有他二舅,可以照管一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