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要赃证。合县黎民齐痛快,满堂衙役吃一惊,老马听说也挣一挣。央求了知府老李,送上了一万冰凌。

院里差下人来,把那些衙役,拿的屁滚尿流,审了一堂;虽无夹打,却着实的怒骂。老马慌哩,央了李知府,送进了一万银子。复审的时节,就不是前番那嘴脸了。

大老爷怒冲冲,骂贼徒众衙丁,夹打要你从实供。头番审时却极好;二番审时大不同,就知他的消息动;三番审时倒了原告,一伙儿流徒辽东。

一群秀才问了诬告,打板问罪,革顶充军。又问呈于是谁做的,才招出来,是张逵做的。

见呈辞做的神,便追究这个人,拿来把他罪儿问。众人招出张鸿渐,差个快手邓天军。亏了朋友走了信,张鸿渐听的这话,头顶上走了三魂!

张鸿渐是个做汉子的人,少年气盛,勉强还要出来承当。方娘子就落下泪开言。

方娘子哭啼啼,教丈夫你听知:这回一跌六个字,明知是火坑你就往里跳,那有为人这样痴!票子没来还容易治,不如你从此撒腿,只说是游学山西。

张鸿渐见他说的有理,只有二两银子,扁在腰里,就与娘子作别,好叹人也!

要别离泪纷纷,生察察两下分,愁你在家没投奔。如今既把冤仇结,老马横行不是人,怕他要捉家属问。我只该在家里当罪,断不可连累闺门。

娘子说:“我家里有他二舅,可以招管。你又没有口供,料想没甚大差。但只是你盘费太少。”

在家贫不算贫,路上贫贫杀人,他乡难求饭一顿。我有紫金钗一对,或者也值几两银,拿着救你那贫途困。你只管脱身远走,也不必挂念家门。

张官人接钗在手,越发酸痛。备上那驴,牵着遂往外走,不免又叮咛几句。

又回头叫夫人:我如今要起身,千般万样言难尽。咱儿小保才三岁,你我只有这条根。不敢望他还上进,只是成人长大,好看守祖宗茔坟。

娘子说:“你只管去罢,不必挂念。我有几句言语,说于官人知道。”

又少友又少亲,万里千乡一个人,你在途中须谨慎。纵然丈夫犯了罪,告官犯不着灭满门,那怕就去当官问。我看咱小保儿福相,未必不枯木逢春。二人不敢留连,嘱咐几句,方才送丈夫出门去了。那天就有二更时候,他心里久已待哭,怕官人心酸,忍了又忍;送了回来,一直哭到房中,竟夜不曾合眼。

转回头泪如麻,又愁我又愁他,叫人怎不把心挂!终果定不就凶合吉,破上我就去替他,低着头就把主意拿。寻思个颠颠倒倒,不觉的明透窗纱。

那天也就明了,差人去请他二舅。且说这方二爷名兴,字仲起,是个饱学秀才,一请就到了。

方娘子泪涟涟,把前情诉一番,他哥哥唬了一身汗。老马得胜越发诈,比前加倍更酷贪,秀才分外没体面。这可才无法可治,你可就准备着坐监。

不说兄妹忧愁商议,却说那票子已到,立刻拿人。

原差出虎一群,雄赳赳跑到门,乔声怪气把张逵问。仲起出来忙答应,说他山西去探亲,如今半载无音信。那衙役歪头别脑,待要去家里翻人。

方二相公冷笑了一声,说道:“既待翻翻,请翻。”原来这方二相公也不是个善查,那差人不敢进去。

方仲起便开言:待要翻只管翻,我就陪你看一遍。忙把差人拉住手,翻了前边翻后边,并无一个张鸿渐。仲起说翻翻极好,到回去好回复你那县官。

差人无翻出来,便去回了县官。老马听说大怒,说:“给我拿他的家属来见!”那衙役遂又跑回,可就比前番大不相同了。

上门来大发威,怒狠狠恶似贼,仲起气的把牙咬碎。央他迟迟还不肯,回家叫声我妹妹,这也没有砍头的罪。咱出上合他就去,到当官再辨是非。

方娘子没奈何,方才抱着孩子,骑着他二哥家那驴,他二哥跟着,到了当堂,也无跪下。老马说:“你就是张逵的妻么?”答应说:“是。”

马知县怒气发,你把人藏在家,难道这就千休罢?犯了这样弥天罪,见了老爷不跪下,胆儿直勾天那大!我奉了军门宪票,也不是私将人拿。

方娘子说:“我从来不会跪人。况且那呈子做与不做,这也没凭据的,我有何罪?”

做呈子未必然,被仇人把他攀,风闻料想也定不了案。丈夫就犯杀人罪,也与老婆不相干。难道你不是个秀才变?待要头一刀砍去,跪不惯糊突县官。

老马见他四六句带着骂,气极了,却又无奈何。也便说道:“寄监。”方娘子越发骂起来了。

方娘子骂县官:为甚么寄在监?做贼也要个真赃犯。影响事儿没照对,就弄权势不顾天,你也未必是个人来变。等着你砍头问罪,也把你老婆牵连。

老马坐在堂上,气的是没大头,没小头的。方二爷便上去跪了一跪,着实告禀:

满口评妹妹差,张鸿渐未回家,妮子全不会说话。年小无知真可恨,信口说的是甚么,真该把这奴才骂!望老师把他宽恕,把人犯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