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此风天津盛行,若京师高品,则不屑也。不谓近日竟亦有之。余始见者为夏鸿福,继者纷纷。吹气如兰,侥幸不少君子,病其过于和易焉。然以视余桃,为之犹贤。

割友人所爱曰『割靴页』,其义未详。意以京师偷儿,常割人靴页,以靴页喻歌僮,以偷儿戏窃玉者。因是,二人同招一僮曰『同靴』。竟有形之草扎,类于同年同寅,一何可哂。

以若辈喻靴页,亦自有故。兄弟曰手足,时下常呼若辈为弟,曰侬弟、曰爱弟、曰小弟、曰我弟。弟者,足也。足不足云,若足旁至要之物如靴页者,其庶矣!且例诸『妻子衣服』之说亦通。

艶仙之殁也,上舍生某哭之哀,诣绮春焚纸帛无算。且为之请于主人,取其生平所临得意帖及玩好尽焚之,涕洟而去。噫!生真多情种子哉。

余初不识艶秋为何等人,会上巳日,与护花尉、香溪渔隐、泛月客修褉,饮于如松馆。客绳艶秋以语尉,强招致之,始知隶三庆部与世浮沉者。后余凡观剧,秋必殷殷垂睐,侍良久去,得非前因欤。茹福儿步如秋后尘,而无脂粉气,风流端正,酷类大家子弟。闻系出古香殿撰,都人士之有年谊者,曾欲为脱籍而未果。尝细叩之,则默不置是否。或好事者以姓僻傅会,亦未可知。其及第也,余赠以诗曰:『珠冠翠珥绣裈裆,绮阁争看白玉郎。一骑红尘来报捷,榜花犹带旧时香。』

如秋既享艶名,兼修慧业。性柔善,好佞佛,头陀沙弥恒多相识。庄严寳相有所募化,常装潢缘册,先求秋转恳诸檀越。诸君既愿结欢喜缘,且嘉秋之能证凈业也,争先布金,不日盈册以去。与艶仙尤善,仙怛化后,秋尝向人言:渠为天上护花童子。优昙一现,殆有自来欤。

若辈亦尚结盟,以小红笺写名字,诹吉拜盟,呶呶私誓,亦颇不苟。然往往以所事一主,互相嫉忌而絶交者。呜呼!士君子风雨一室,以信义自期。及出而处世,所谓如兄如弟者,四海皆是。一旦以微故相凌轹,非特不能自返,且下井中石焉。交道之衰久矣,亦何有于弱伶。

旗亭赌酒,每以点将为令。举宏量者二人为大将,赌酒几觥,任指坐客各一人为小将,相将猜拳,以先胜决雌雄。由是彼此对敌,胜者以筯加琖作记,负卽撤去。至两下俱尽,则将与将敌,败者自灌巨爵,略分饮麾下诸败军。山阴道人曰:『酒令伙矣,而若辈必取此者,以其雅俗共赏。且阅时多而费酒少,喧闹特甚,兴致易阑』。人以为知言。

绮春、佩春则有劝酒之法:宾主方入座,艶仙辈卽以玲珑骰子进,以一枚自掷定令。如得幺点将,二打通关,三贴翠,四飞花,五藏花,六催花。一人一摇,一人一令,行爵无算,令未毕而酒阑矣。

盖堂主人皆善饮,不琐琐为杯中物计。登其堂者,不醉无归。『贴翠』者何?以粉定碟儿,写暗数其内,如八数则写饮中仙,十二数则写阑干,廿四数则写花信之类。写毕覆于案前,先自一呼起,飞至某座,某座又飞至他客。辗转相递,如数而止。恰中则饮某客,越过则呼者饮。

试再揭『藏花』、『催花』之义。『藏花』以大盘覆大小杯数四,暗于其一置花一朶,使坐客轮揭。不中,则坐客卽以其杯引满自饮。中则视盘中尚留几杯,咸饮主人。此必豪量而有机警者,方能为之不窘。『催花』仿羯鼓催花意,一人出座挝鼓,或代以击案,词史辈又戏以帕蒙其目。坐上客传递花枝,俟传至某手,鼓声截然而止,则觞某而大相谐笑。

伶伦氏耽文字者,首推景和、春熙两主人。景和主人梅慧仙,自号『梅道人』,善八分隶,轶事具载《明僮续録》。钱秋菱新赁居于珠帽胡同,堂曰春熙,善行楷,与道人后先辉映。曾为余书扇一角,笔力遒劲,酷似董香光,署曰钱青学书。

郑芗、艶仙,书法不逮二主人。然初写黄庭,亦饶秀韵。席间恒以飞花为令,传至十数,娓娓不穷。意有所属,故故飞来,淹博者弗如也。余酒囊颇宽,亦为所困。

郑芗有飞花之癖。罗列唐宋诗句有花字者,自一至七,排比匀称,用蝇头小楷书之扇头。尝见有琅琊太史书赠者,尤精工无匹,可拟于王铎《燕子笺》抄本。

文安主人老矣,癖耽烟霞,且有『半闲』之好。每秋获一二头,与游荡者博,博辄负,子弟所得缠头尽掷虚牝,支持惟梅卿一人。自辛未以来,堂中食指七八,皆仰给于梅。二年已及时且蓄徒双庆,犹不使之自立门户,以数梅向人唶唶索赎金。主人之负梅多矣!辛亥夏,双庆出应客,梅卿始自立锦雯堂,寄居佩春。双庆轻灵儇巧,常现宰官身而说法,口角清利,其将为异日之钱树子乎。

范铜为干约二尺许,空其中,缀以环。杂剧有《打连厢》者卽此。盖一二雏伶乔扮好女郎,执檀板且歌且拍,先置干于指尖,旋转自如,铮铮作响。继移置眉宇间,仰面注目,不稍欹侧。复作势一耸,跳至鼻端,技至此为入神。于时翘足望、凝神睨者不知凡几。稍不谨细,卽铿然掷地,而恶声随之矣。方在眉宇间旋转时,左手敲板,右手旋扇,口唱《红绣鞋》曲,五官并用,汗出如浆。熟此技者,向推昆寳、艳侬,今则多云、亦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