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素齐肩。受小蛮节制。圣机难察。
  〔内侍云〕宣到裴兴奴见驾。〔正旦拜舞科〕〔唱〕
  【迎仙客】无礼法。妇人家。山呼委实不会他。只办得紧低头。忙跪下。愿陛下海量宽纳。听臣妾说一套儿伤心话。
  〔驾云〕那妇人是裴兴奴么。〔正旦云〕臣妾便是裴兴奴。〔驾云〕你将始末缘由。细细说来。不可欺隐。〔正旦唱〕
  【石榴花】妾自来楚云湘水度年华。谁乐这生涯。俺娘把门儿倚定看甚人踏。当日见他。放了旬假。老虔婆意中只待频■〈披上皮下〉刮。先陪了四缾酒十饼香茶。其间一位多奸猾。只待要大雪里探梅花。
  【斗鹌鹑】一个待咏月嘲风。一个待飞觞走斝。谈些古是今非。下学上达一个球子心肠到手滑。和贱妾勾勾搭搭。但得个车马盈门。这便是钱龙入家。
  〔云〕妾本教坊乐籍。曾师曹善才。学成琵琶。忽一日侍郎白居易放假。同孟浩然贾浪仙到妾家吃酒。妾因留伴白侍郎。因此认的。〔驾云〕既如此。怎生又有后来这场说话。〔正旦唱〕
  【上小楼】俺那白头妈妈。年纪高大。见他每带系乌犀。衣着白襕。帽裹乌纱。怎生地。使手法。待席罢敲他一下。倒噎的俺老虔婆血糊淋剌。
  【幺篇】从此日娘嗔女。妾爱他。爱他那走笔题诗。出口成章。顶针续麻。是他百般地。妳妳行过从不下。怎当那獠姨夫物抬高价。
  〔云〕妾身自从见了白侍郎。俺那虔婆见他是个官人。心中要敲他一下。不想又没甚么大钱。好生埋怨。妾见侍郎人品高。才华富。遂有终身之托。只是打发老虔婆不下。谁想又走将这个茶客来。〔驾云〕这茶客来却怎生地。〔正旦唱〕
  【红芍药】那厮每贩的是紫草红花。蜜蜡香茶。宜舞东风斗虾蟆。巾帻是青纱。听不得蛮声气。死势煞。无过在客船中随波上下。那厮分不的两部鸣蛙。所事村沙。
  〔云〕这茶客是江西人。拿着三千引茶。要来伴宿。妾因侍郎分上。坚意不从他。〔唱〕
  【红绣鞋】他有数百块名高月峡。两三船玉屑金芽。元来他准备下一场说谎天来大。本待要绿珠辞卫尉。则说道贾谊没长沙。可不这寄哀书的该万剐。
  〔云〕老虔婆与茶客设计。寄假书一封。说侍郎死了。使妾无倚。逼令嫁与茶客。〔驾云〕既有假书。你如何主张。〔正旦唱〕
  【喜春来】既道是江州亡化白司马。因此上飞入寻常百姓家。俺那爱钱娘一日坐入番衙。不由妾不随顺他。有分看些个驼腰柳钓鱼槎。
  〔云〕那虔婆不由分说。把妾嫁与茶客。妾强不过。只得随他而去。〔驾云〕既嫁茶客。怎生又归白氏。〔正旦唱〕
  【普天乐】到浔阳无牵挂。吊英魂何处。渡口残霞。思往事。空嗟讶。半夜灯前长吁罢。泪和愁付与琵琶。寒波漾漾。芳心脉脉。明月芦花。
  〔驾云〕元来你弹琵琶来。那白居易可在那里听见。得与你相会。你再说咱。〔正旦唱〕
  【快活三】俺本待兰舟看月华。见渔灯映蒹葭。他便似莽张骞天上泛浮槎。可原来不曾到黄泉下。
  〔云〕那一夜茶客不在。妾身对月理琵琶。忽见别船上二客。细视之乃是白侍郎。方知他不曾死。妾身就跟白侍郎来了。〔唱〕
  【鲍老儿】秀才每入怪洞里妖精也觑上了他。那一个不色胆天来大。投到俺啼哭出烟村四五家。央及杀青衫袖香罗帕。故人见后。浔阳怕甚。水地湫凹。今日个君王召也。长安避甚。道路兜搭。
  〔驾云〕兴奴。你认这文武班中。那个是白居易。〔正旦做认科〕〔唱〕
  【叫声】这都是一般儿的执象简戴乌纱。好着我眼花。眼花只得偷睛抹。去向那文武班中试寻咱。
  〔做见三人科云〕这是贾学士。这是孟学士。这是白侍郎。〔唱〕
  【剔银灯】旧主顾先生好么。新女壻郎君煞惊諕。那翰林学士行无多话。则这白侍郎正是我生死的冤家。从头认。都不差。可怎生妆聋作哑。
  〔驾云〕兴奴。你仔细认者。敢不是他么。〔正旦唱〕
  【蔓菁菜】他怎敢面欺着当今驾。他当日为寻春色到儿家。便待强风情下榻。俺只道他是个诗措大酒游花。却元来也会治国平天下。
  〔驾云〕一行人跪者。听朕剖断。〔众跪科〕〔词云〕自古来整齐风化。必须自男女帏房。但只看关雎为首。诗人意便可参详。裴兴奴生居乐籍。知伦礼立志刚方。见良人终身有托。要脱离风月排场。老虔婆羊贪狼狠。逼令他改嫁茶商。裴兴奴心坚不变。只等待司马还乡。老虔婆使奸定计。写假书只说身亡。遂将他嫁为商妇。一帆风送至浔阳。正值着江干送客。闻琵琶相遇悲伤。与故人生死相别。弹一曲情泪千行。放逐臣偏多感叹。两悲啼泪湿衣裳。从前夫自有明例。便私奔这也何妨。今日个事闻禁阙。断令您永效凤凰。白居易仍复旧职。裴夫人共享荣光。老虔婆决杖六十。刘一郎流窜遐方。这赏罚并无私曲。总之为扶植纲常。便揭榜通行晓谕。示臣民恪守王章。〔众谢恩科〕〔正旦唱〕
  【随煞】恰纔来万里天涯。早愁鬓萧萧生白发。俺把那少年心撇罢。再不去趁春风攀折凤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