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太后寝疾,主入白起居,宸妃亦至。后曰:「我有一心愿未遂,宸妃能成我意乎?我家三四百口为炀王所杀,丛冢在和龙。我欲创一寺在彼,以追荐冥福。我不敢费公钱,我自有钱七万可以办,汝但说与皇帝,要时时省得,我死瞑目矣。」越旬,太后薨。宸妃以其遗留分与中外姻亲及诸赵女之在京远近者。以手诏下和龙府,起大明寺,建九级浮屠。遣太后殿内侍侯衍往监造,务极壮丽。且度僧三万人,施以度牒。时征行调发,民方厌苦,闻有度僧之命,远近就,遂及五万人,于寺旁建八寺以处之。[又]宸妃嬖幸用事,军中奏报,多屏不奏。会宁陷失,平滦破坏,主皆不知也。一日谢世云、完颜世卿奏言之,主始骇然,顾问内侍直李汝回曰:「汝辈更不说耶?」汝回曰:「章疏在宸妃处,臣等无由得见。」世卿曰:「太宗讨赵氏之罪,凡携其三千口来。今日乱国家皆是其女孽,此天也。」[按]金史,章宗母作孝懿皇后图克坦氏,与大金国志、癸辛杂志所载异。

  夜深宫禁绝喧豗,侍燕儒臣醉未回。擘破新橙注酒,新词宠锡软金杯。
  [归潜志]章宗命翰林待制朱澜侍夜饮诗云:「夜饮何所乐,所乐无喧哗。三杯淡醽醁,一曲冷琵琶。坐久香成穗,夜深灯欲花,陶陶复陶陶,醉乡岂有涯。」又擘橙为软金杯词云:「纤纤白玉葱,分破黄金弹。借得洞庭春,飞上桃花面。」

  宫籍书声满绣帏,莫言监户出身微。加官尽沐椒庭宠,阿阁祥禽向里飞。
  [金史.后妃传]章宗元妃李氏师儿,其家有罪,没入宫籍监。大定末,以监户女子入宫。是时宫教张建教宫中,师儿与诸宫女皆从之学。故事,宫教以青纱隔障蔽内外,有不识字及问义,皆自障内映纱指字请问,宫教自障外口说教之。诸女子中惟师儿易为领解,章宗纳之,遂大爱幸。兄喜儿旧为盗,与弟特尔格皆擢显近,势倾朝廷。射利竞进之徒,争趋走其门。南京李炳、中山李着与通谱系,超取显美。自钦怀皇后崩,中宫虚位久,章宗意属李氏,而李氏微甚,大臣固执不从。帝不得已,进封为元妃,而势位熏赫,与皇后侔矣。一日章宗宴宫中,优人瑇瑁头者戏于前。或问:「上国有何符瑞?」优曰:「汝不闻凤凰见乎?」其人曰:「知之而未闻其详。」优曰:「其飞有四,所应亦异。若向上飞则风雨顺时,向下飞则五谷丰登,向外飞则四国来朝,向里飞则加官进禄。」上笑而罢。

  集庆开筵夜未休,新添酒令助觥筹。省中黄案凭谁决,膝上宸妃唱解愁。
  [大金国志.章宗纪]宸妃者,故南京华原郡王郑居中之曾孙女也。在世宗晚年,甚嬖之。江渊侍上宴,因言昭仪善舞,主见而喜,令渊纳之集庆宫。主时酣醉,不果视朝,三省黄案,委令裁决。昭仪或坐膝上批诏内降,慧黠便媚,善能诙谐。[又]日夕与宸妃为长夜饮,诏择民间女子三百人进入禁中,教为酒令。[又]自爱王之叛,师旅大丧,颇忧之,宸妃执杯劝主,遂歌解愁曲。

  琼花仙岛接蓬瀛,百尺糚台压禁城。天子恩深许并坐,月华偏向日边明。
  [金台集]糚台,李妃所筑,在昭明观后。妃尝与章宗露坐,上曰:「二人土上坐。」妃应声曰:「一月日边明。」上大悦。[尧山堂外纪]金章宗为李宸妃建梳糚台于都城东北隅,今禁中琼华岛糚台,金时故物也。

  苏合油香胜麝兰,溲烟亲制墨千丸。画眉不用寻蛾绿,别有张家小御团。
  [谈荟]金章宗以苏合油溲烟,遂与黄金同价。[林伐山]金章宗宫中,以张遇麝香小御团为画眉墨。

  岩洞弯环玉雪扶,芳华阁内极欢娱。宣和花石曾亡国,看取屏间艮岳图。
  [大金国志.章宗纪]宸妃尝与主同辇过御龙桥,见石白如雪,归而爱之。白国主,于苏山辇至,筑岩洞于芳华阁,凡用工二万人,牛马七百乘,道路相望。会是冬赏菊东明园,见屏间画宣和艮岳图,问内侍余琬曰:「此底甚处?」琬曰:「赵家宣和帝运东南花石筑艮岳,致亡国败家。先帝命图之,以为戒。」宸妃怒曰:「宣和之亡不缘此事,乃是用童贯、梁师成耳。」盖讥琬也。

  漫将家世笑头巾,成国威权拟虢秦。出入宫闱若房闼,满朝自在让夫人。
  [归潜志]宣宗后妃皆出微贱,南渡人有云:「头巾王,过道史,白酒庞。」指三外戚家也。王氏有成国夫人者,宣宗皇后之姊,末帝之姨,奢侈尤甚,权势熏天。当涂者往往纳赂取媚,积货如山,且出入宫掖无时度,号自在夫人。

  倥偬连日罢经筵,衣袄纷纷赐软缠。叹息幽兰轩内火,祇余奉御哭残烟。
  [大金国志.义帝纪]尊师重道,经筵有官。劝农薄赋,黜陟有条。[又]国主悉出御用器皿赏军士,复括民衣袄以赐将士,谓之软缠。[又]斜烈将从死,遗言奉御绛山使焚之。义宗自缢之所曰幽兰轩,火方炽,子城陷,近侍左右皆走,独绛山留,为大军所执。问之为谁,绛山曰:「吾奉御也。」大军曰:「众皆走,而若独后,何也?」绛山曰:「吾君已崩,吾欲收其骨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