滦京杂咏》曰:「四杰君前拜不名,轮番内值浃辰更。蓬莱山上群仙集,得似王孙世禄荣。」注云:「四杰即四怯薛也。或称也可怯薛者,即大怯薛之称,是之谓不名。当三问凡所以浃辰一更者也。」《元史顺帝纪》记,明兵至通州,帝议避兵北行,伯颜不花曰:「臣等愿率军民及诸怯薛歹出城拒战。」日本箭内亘着有《元代怯薛考》,以为元朝无宦祸,怯薛制度之功也。然怯薛至元季达一万四千人,费国帑,国不堪其经费之重。又张宪诗《怯薛行》暴露此制度大坏,怯薛歹竟劫掠平民。
  飞鱼:似指挂弓囊之物。《山海经》:「飞鱼如豚,赤文如羽,可以御兵。」似为武器。

  ○二十二

  初调音律是关卿,伊尹扶汤杂剧呈。传入禁垣官里悦,一时咸听唱新声。
  [钱注]杨维桢《宫录(词)》:「开国遗音乐府传,白翎飞上十三弦。大金优谏关卿在,伊尹扶汤进剧编。」
  案:关卿即关汉卿,号已斋叟。金解元,官太医院尹,着有杂剧甚多,达六十余种。今尚存之关剧有全本者共十六种,有目无剧本者共四十九种,两者均未载有伊尹扶汤之名,当系锺嗣成忘了载《录鬼簿》中,后人无从得知。幸有杨铁崖诗为证,则知元时关剧以伊尹扶汤出名。中国曾一度讨论关汉卿是否是金遗民,似乎尚无定论。然《青楼集序》曰:「而金之遗民若杜散人、白兰谷、关已斋辈,皆不屑仕进,乃嘲风弄月,留连光景,庸俗易之,用世者嗤之。三君之心固难测也。」则知关卿实大金遗民,非元朝之新贵。其剧本传入禁中,并蒙官家演唱,亦非不可能。清初,明之遗民归庄曾作《万古愁》一剧,后由吴伟业推荐,顺治读之,极为欣赏,宫中排演,其情形当与元宫演关卿剧本类似。元世祖左右多亡金士大夫,当由彼等推荐关卿剧本也。至于杨诗中之「白翎飞上十三弦」,则与关卿无关。《白翎雀》乃元朝教坊大曲,见下。现存之元曲《伊尹耕莘》乃郑德辉作。

  ○二十三

  十六天魔按舞时,宝妆缨络鬪腰肢。就中新有承恩者,不敢分明问是谁。
  [钱注]张昱《辇下曲》:「西方舞女即天人,玉手昙华满把青。舞唱天魔供奉曲,君王长在月宫听。」萨都剌《上京》诗:「凉殿参差翡翠光,朱衣华帽宴亲王。红帘高卷香风起,十六天魔舞袖长。」
  案:《元史顺帝纪》:至正十四年,「时帝怠于政事,荒于游宴,以宫女三圣奴、妙乐奴、文殊奴等一十六人按舞,名为十六天魔,首垂发数辫,戴象牙佛冠,身被缨络、大红绡金长短裙、金杂袄、云肩、合袖天衣、绶带鞋韈,各执加巴剌般之器,内一人执铃杵奏乐。又宫女一十一人,练槌髻,勒帕,常服,或用唐帽、窄衫。所奏乐用龙笛、头管、小鼓、筝、■〈秦〉、琵琶、笙、胡琴、响板、拍板。以宦者长安迭不花管领,遇宫中赞佛,则按舞奏乐。宫官受秘密戒者得入,余不得预。」案陶宗仪《元氏掖庭记》亦载十六天魔事,与《元史》文字相同,或即《元史》所本。权衡《庚申外史》亦有类似记载,谓至正十七年「帝方与倚纳十人行大喜乐,帽带金佛字,手执数珠,又有美女百人,衣璎珞,品乐器,列队唱歌金字经,舞雁儿舞,其选者名十六天魔。」既为佛曲之一种,则《元史》卷七十一《礼乐志》五《说■〈王去〉队》条谓「乐工十有六人,冠五福冠,服锦绣衣,龙笛六,觱栗六,杖鼓四,与前大乐合奏《金字西番经》之曲。……一人为文殊相,……一人为普贤相,……一人为如来相。」当与十六天魔有关。叶子奇《草木子》:「其俗有十六天魔舞,盖以朱璎盛饰美女十六人,为佛菩萨相而舞。」此俗来自西夏,非蒙古旧俗也,见下。又五代时王建宫中亦有天魔,不知来自何方,或唐末已有天魔舞。

  ○二十四

  背番莲掌舞天魔,二八娇娃赛月娥。本是河西参佛曲,把来宫苑席前歌。
  [钱注]张昱《辇下曲》:「西天法曲曼声长,璎珞垂衣称艳妆。大宴殿中歌舞上,华严海会庆君王。」
  案:天魔舞系来自西方者。《元史》卷二○五《奸臣传》:「哈麻尝阴进西天僧以运气术媚帝,帝习为之。……秃鲁帖木儿性奸狡,帝爱之,言听计从,亦荐西蕃僧伽璘真于帝。其僧善秘密法,……帝又习之,其法亦名双修法。曰演揲儿,曰秘密,皆房中术也。帝乃诏以西天僧为司徒,西蕃僧为大元国师。……于是帝日从事于其法,广取女妇,惟淫戏是乐。又选采女为十六天魔舞。」故此十六天魔乃西天僧或西蕃僧所介绍者,或本为西夏之参佛曲也。至于演揲儿法,权衡《庚申外史》有解:「哈麻……阴荐西番僧行运气之术者,号演楪儿法,能使人身之气或消或胀,或伸或缩,以蛊惑上心。」至于十六天魔或为此秘密法之参佛乐队。
  河西:蒙古人称西夏曰河西,河西犹曰黄河之西也。后又名之曰唐兀惕。剌失德曰:「成吉思汗侵略西夏国时,其子窝阔台适生一子,即以河西命之,后以好酒幼死。顾其死在其父生前,由是废河西之名,而名其国曰唐兀,然唐兀则自称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