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货不得流通,炎瘴难于久驻,土匪煽扰,新附未安,水师阑入各洋,兵力又分,其焰甚张,其情则屈。中国此时,或由越界暗行进攻,或由海道明示牵制,沈机观变,制胜不难,即海口兵船,意在恫喝,实亦能暂而不能久,使其约战,我军但坚持不动,以逸待劳,彼粮竭计穷,终必受创以遁;此其可乘之机也。臣等正拟密陈,适奉传赴内阁,恭读谕旨,并钞单二件,始知福禄诺已议定和约五条,由李鸿章奏呈御览,观其词意,要挟较轻,证以前次所投密书,狡猾之情,业已尽露。其急欲求和,巧于自谋,所当深究其隐微而不可忽者也。夫以事势方棘,李鸿章宛转联络,曲意周旋,得此作一结束,固臣等所甚愿,而论法人心腹之隐,舞其黠诈,遂得借风收帆,转博美利不居之名,使我入彼彀中而不觉,实又臣等所难安。但彼既以不欲开衅为词,有当于朝廷保境息民之心,不得不俯如所请,然所关甚大,诚如圣谕所云,此事为各国观瞻所系,若办理稍不合宜,此后洋务更不可问,不得不倍加慎重。仰见宸虑周详,莫名钦悚。臣等识见迂疏,懔承训示,窃以即就和论,尚有必当首议者,有不可轻许者,有不应含混者,有宜早声明者,有要在豫防者,敬为我皇太后、皇上陈之。

  一、和约之立,境土为重,福禄诺第一款,但云中国南界,毗连北圻,不知北圻竟将谁属。李鸿章视弃地犹弁髦,谓中国所争在体制,不在区区一越南,实为舛谬。争全越不得,必不获已,且当中分越地,画界保护,永远不得侵犯,此亦足以餍法人之欲,而偿其穷兵黩武之劳,似觉平允。

  一、保胜、宣光等处,其为越守者尚多,该约中曾未议及。中国固不利此土地,然亦断不能取以附益法人,其应如何定议,不宜缓置。

  一、法人此时所急者,欲我速撤防越之师,但疆界未定,则撤师之后,皆为敌有,难保其不逼我门户。且中国洋面,尚有彼国兵船,岂有我先撤防,使彼得专力一方之理,应俟和议既成,彼船尽退,再行减撤一半。

  一、约内兵费一节,据称法人情愿让免,系属节外生枝之语,殊于事理不合。盖彼自首祸称兵,何预中国事。若彼之兵费,当取偿于中国,则中国办防等费,先当取偿于彼。李鸿章既明知不应提到此节,何以犹立专条,殊不可解。我既无所用其赔,彼即无所用其让,必应删去此条,以免后来挟为取偿地步。

  一、属国二字,法国不肯明认,而任其朝贡中国,掩耳盗铃,殊非正大之体;不若申明中国非利其土地,而法国不禁其职贡,各为得理。此亦有何关碍而必依违其词乎?

  一、越人朝贡,仍循旧制。倘其朝贡愆期,中国自用中国之法,兴师问罪,法人不得干阻。

  一、在中国保护地面,许法人运销货物,不准驻兵;亦不准藉护商为名,时来时往

  一、该约第三条,法国情愿不向中国索偿赔费,中国亦宜许以毗连越南北圻之边界,所有法越与内地货物,听凭运销等语。此即图入滇境,垂涎矿利之端,此二语必须驳正,只可许其于中国南界外运销货物,不得入内地互市,尤不准买运铜铁等类,杜渐防微,庶利源不为所夺,而各国眈眈矿利之谋,亦可不戢自靖。

  一、刘永福归义天朝,效忠本国,劳勚足嘉,决不可负;越疆残破,将无立身之所,当与法人约明,其在越地,法不得与之为仇,其来中国,法不得藉为口实,庶以作天下忠义之气,坚率土敌忾之心。

  一、见既议和,法国水师兵轮,即应开回本国,不得仍驻中国洋面。若正在义和,而复添船进口,许各海口开炮轰击,有约在先,不得指为中国有意开衅。

  以上各节,或宜严词拒绝,或宜虚与委蛇。李鸿章习识敌情,必能因势利导,使之就我范围,其愿从者随时奏明,其不从者设法笼络,一面益修战备,严固根基;一面密谕沿海各大臣,使将法人穷蹙之情形,宣示各营,以励士气。万一彼中途翻覆,各省得以踊跃从事,不至中馁。盖法人势成弩末,虽所共知,然困兽犹斗,亦当深虑。且其言甘词下,正恐中藏叵测,古人受降如受敌,况于和议,何可深恃!谕旨谆谆,以整兵备边仍不宜懈为念,是诚战胜庙堂之至计。然使李鸿章果知机会一失,不可复得,仍当议战而不议和,乃不至顾一指而失肩臂,必若专主和议,亦当不讳言战,然后和约可成,和局可久。臣等愚昧之见,是否有当,谨恭折密陈,伏乞圣鉴。

  再,臣等非不知任事甚难,言事甚易,而顾为是哓哓不已者,诚以辨论不申于今日,则祸变将贻于他年。谨即法越情形,另画为三策,如蒙采择,固期稍于国事有裨,即未施行,亦幸得以敌情上达。在法人此次兴兵,筹饷艰难,早已势成孤注,不索兵费,汲汲欲和,固已情见势绌。我能借口越南两属或两不属之说,姑与往复,迁延时日,俟左宗棠、张之洞、鲍超、刘铭传等来京,从长筹划,在我则谋定后动,防备已周,在彼则瘴疠方兴,师老饷竭,乌合之徒将溃,新附之众必携。刘永福及南圻义旅,均为彼肘腋之患,瓦解土崩,翘足可待。此时以战则克,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