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也。使守土之官能招徕之,何用杀戮?若无事,但当谨其防御,使不为患耳。苟其为意不已,民有不堪,则发兵讨之,何必团寨?”
  怀远人
  洪武元年八月戊寅,湖广行省平章杨璟等还自广西。入见,太祖问广西两江、黄岑二处边务,璟言:“蛮夷之人,性习顽犷,散则为民,聚则为盗,难以文治,当临之以兵,彼始畏服。”太祖曰:“蛮夷之人性习虽殊,然其好生恶死之心未尝不同,若抚之以安静,待之以诚意,谕之以道理,彼岂有不从化者哉?此所谓以不治治之,何事于兵也!”
  洪武三年十二月戊午,中书省臣言:“西北诸虏归附者,不宜处边。盖夷狄之情无常,方其势穷力屈,则不得已而来归,及其安养闲暇,不无观望于其间。恐一旦反侧,边镇不能制也。宜迁之内地,庶无后患。”太祖曰:“凡治胡虏,当顺其性。胡人所居,习于苦寒。今迁之内地,必驱而南,去寒凉而即炎热,失其本性,反易为乱。若不顺而抚之,使其归就边地,择水草孽牧,彼得遂其生,自然安矣。”
  洪武七年三月甲戌,户部奏:播州宜慰司土地既入版图,即同王民,当收其贡赋。请令自洪武四年始,每岁纳粮二百七十三石,著为令。兼其所有自实田赋,并请征之。太祖曰:“播州,西南夷之地也,自昔皆入版图,供贡赋。但当以静治之,苟或扰之,非其性矣。朕君临天下,彼率先来归,所有田赋,随其所入,不必复为定额,以征其赋。”
  七月,是月,有御史自广西还,进《平蛮六策》,内有曰立威。太祖览毕,谕之曰:“汝策甚善,但立威之说亦有偏耳。夫中国之于蛮夷,在制驭之何如。盖蛮夷非威不畏,非惠不怀。然一于威则不能感其心,一于惠不能慑其暴。惟威惠并行,此驭蛮夷之道也。古人有言:以怀德畏威为强。政以此耳。”
  洪武九年八月乙未,播州宣慰使杨铿率其属张坤、赵简来朝贡马,赐赍甚厚。陛辞,太祖谕之曰:“尔先世世笃忠贞,故使子孙代有爵土。然继世非难,保业为难。知保业为难,则志不可骄,欲不可纵,志骄则失众,欲纵则灭身。尔能益励忠勤,永坚臣节,则可保世禄于永久矣。”
  庚戌,思南宣慰使田仁智入觐,贡马及方物。太祖谕之曰:“汝在西南,远来朝贡,其意甚勤。朕以天下守土之臣皆朝廷命吏,人民皆朝廷赤子,汝归善抚之,使得各安其生,则汝亦可以长享富贵矣。夫礼莫大于敬上,德莫盛于爱下。能敬能爱,人臣之道也。”仁智辞归,至九江龙城驿,病卒,有司以闻。太祖命礼部遣官致祭,敕有司送其柩于思南。
  洪武十七年闰十月庚申,象州土吏覃仁用言:其父景安,故元时尝任本州巡检,有兵獞二百人,今皆为民,请收集为军。太祖不许,因谕之曰:“兵獞既为民矣,国家之兵岂少此二百人?朕尝下令,凡故元时士卒隶民籍者,不许相告。岂可以尔一人之言而格朝廷之令乎?”
  洪武二十一年二月庚申,户部奏:贵州宣慰使霭翠、金筑安抚使密定所属租税,累累逋负,蛮人恃其顽险,不服输送,请遣使督之。太祖曰:“蛮夷僻远,其知畏朝廷,纳赋税,是能遵声教矣。其逋负,岂敢为耶?必其岁收有水旱之灾,故不能及时输纳耳。所逋租悉行蠲免。今宜定其常数,务从宽减。”
  辩邪正
  洪武元年八月丁丑,有风宪官二人各讦所短于廷,其一人言甚便捷,其一人言简而缓。太祖曰:“理原于心,言发于口。心无所亏,辞出而简;心有所蔽,辞胜于理。彼二人者,其言寡者真,其言多者非。”遂召廷臣诘之,言寡者果直。太祖谓群臣曰:“彼二人者皆居风宪,当持公正以纠率群司,何致以私怨相加乎?所以贤人贵知言,能知言,则邪正了然自辩。区区以便佞取给者,复何所庸哉?”
  洪武六年二月壬寅,命御史台令监察御史及各道按察司,察举天下有司官有无过犯,奏报黜陟。太祖谕台臣曰:“古人言,礼义以待君子,刑戮加于小人。盖君子有犯,或出于过误,可以情恕;小人之心,奸诡百端,无所不至,若有犯,当按法去之,不尔则遗民患。君子过误,责之以礼义,则自知愧悚,必思改为。彼小人者不识廉耻,终无忌惮,所以不得不去之也。故朕以廉耻之官虽或有过,常加宥免。若贪虐之徒,虽小罪,亦不赦也。”
  十一月壬寅,太祖谕皇太子、诸王曰:“用人之道,当知奸良。人之奸良固为难识,惟授之以职,试之以事,则情伪自见。若知其良而不能用,知其奸而不能去,则误国自此始矣。历代多因姑息,以致奸人惑侮。当未知之初一概委用,既识其奸,退亦何难?《书》曰:‘任贤勿贰,去邪勿疑。’尔等其慎之。”
  洪武十四年正月己丑,太祖与吏部臣论任官。太祖曰:“树艺非其土则不蕃,授官非其才则不任。任官当取方正之士,而邪佞者去之。”吏部臣对曰:“人之邪正,实亦难辩。”太祖曰:“众人恶之,一人悦之,未必正也。众人悦之,一人恶之,未必邪也。盖出于众人为公论,出于一人为私意。然正人所为,治官事则不私其家,在公门则不私其利,当公法则不私其亲。邪人反是。此亦足辩。”
  洪武二十二年十一月癸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