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宗之佑,化家为国,而二亲不及养,追思至此,痛何可言?”因命并录皇考妣忌日,岁时享祀,以为常。
  吴元年四月辛亥,仁祖忌日,太祖诣庙祭毕,退御便殿,泣下不止。起居注詹同侍侧,再三慰之。太祖曰:“往者吾父以是月六日亡,兄以九日亡,母以二十二日亡,一月之间,三丧相继,人生值此,其何以堪?终天之痛,念之罔极。”愈呜咽不胜,左右皆不能仰视。
  丁卯,仁祖后忌日。太祖诣庙祭毕,退御便殿,谓侍臣朱升曰:“昔吾母终时,吾年甫十七,侍母病,昼夜不离侧。吾次兄经营家事,母遣呼与偕来,嘱曰:‘我今病,度不起,汝兄弟善相扶持,以立家业。’言讫而终。今大业垂成,母不及见,语犹在耳,痛不能堪也。”因悲咽泣下,群里莫不感恻。
  洪武元年正月乙亥,追尊四代考妣。祭讫,太祖顾谓李善长曰:“朕荷先世积累之勤,庆及于躬,抚临忆兆。今遵行令典,尊崇先代,斋肃一心,对越神灵,所谓焄蒿凄怆,若或见之。”善长对曰:“陛下诚孝感通,达于幽显。”太祖曰:“奉先思孝,祭神如在。诚敬无间,神灵其依。苟或有间,非奉先思孝之道也。”
  二月壬子,定宗庙时享之礼。既而太常又进宗庙月朔荐新礼。太祖览毕,谓群臣曰:“宗庙之祀,所以隆孝思也。然祭之于后,不若养之于先,朕今不及矣。尝闻为人子者,愿为人兄,其意谓为兄待膝下之日,早于养之日也。朕于子为人弟,亲存而幼,不能以养。及长而富有天下,则亲殁矣,虽欲以天下养,其可得乎?”因悲叹久之,命以月朔荐新仪物著之常典,俾子孙世承之。
  洪武二年四月乙亥,太祖因侍臣言及医者吮痈事,曰:“朕尝思人子于其亲,一体而分者也。思念之笃,精诚之至,必相感通。朕思遭兵乱,母后之坟为兵所发,朕收遗骸,失一指骨于坟近地,遍求不可得。忽得一骨,然未敢必其是。闻世有以指血验之者,遂啮指滴血其上,果透入其中。及以他骨验之,则血不入。乃知亲之气血相感如是,与他人自不同也。故古人有母搤臂噬指,而子即心痛,理有之矣。今人父子兄弟一遇利害,或悖戾不相顾者,独何心哉?”
  九月己酉,太祖圣诞日。朝罢,退御便殿,谓侍臣曰:“朕昔丧亲,适值艰难之际,今富有天下,不能为一朝之养,此终身之痛也。朕昨梦见客亲聚处之欢,一如平生.益父母子孙,本同一气,精神所格,有感必应,孰谓的明异达耶?”侍臣曰:“此陛下孝诚感通,形诸梦寐,非偶然也。”
  洪武四年正月己巳,命建奉先殿。太祖谓礼部尚书陶凯曰:‘朕闻事死如事生。朕祖考陟遐已久,不能致其生事之诚,然于追养之道,岂敢怠忽?”复感叹曰:“养生之乐,不足于生前,思亲之苦,徒切于身后.今岁时祭享,则于太庙。至于晨昏谒见、节序告奠,古必有其所。尔其考论以闻。”
  洪武八年三月丙寅,命皇太子及诸王往凤阳祭皇陵。太祖恻然曰:“吾祖宗去世既远,吾父母又相继早亡,每念劬劳鞠育之恩,惟有感痛而已。今日虽尊为天子,富有四海,欲致敬尽孝,为一日之奉,不可得矣。哀慕之情,昊天罔极。今凤阳陵寝所在,特命尔等躬诣致祭,以代朕行。孔子曰:‘事死如事生,事亡如事存。’尔等敬之。”因悲叹不自胜,太子诸王皆感泣。
  洪武三十一年四月己丑,享太庙毕,太祖步出庙门,徘徊顾立,指桐梓谓太常臣曰:“往年种此,今不觉成林。凤阳陵树,当亦似此。”因感怆泣下。又曰:“昔太庙始成,迁主就室。礼毕,朕退而休息,梦朕皇考呼曰:‘西南有警。’觉即视朝,果得边报。祖考神明,昭临在上,无时不存。尔等掌祭祀,宜加敬慎,旦暮中使供洒扫,奉神主。恐有不虔,当以时省视,务宜斋洁,以安神灵。”
  谨好尚
  洪武元年闰七月丁卯,太祖谓侍臣宋濂等曰:“自古圣哲之君,知天下之难保也,故远声色,去奢靡,以图天下之安,是以天命眷顾,久而不厌。后世中材之主,当天下无事,侈心纵欲,鲜克有终。至如秦始皇、汉武帝,好尚神仙,以求长生,疲精劳神,卒无所得。使移此心以图治,天下安有不理?以朕观之,人君清心寡欲,勤于政事,不作无益以害有益,使民安田里,足衣食,熙熙皞皞而不自知,此即神仙也。功名垂于简册,声名流于后世,此即长生不死也。夫恍惚之事难凭,幽怪之说易惑,在谨其所好尚耳。朕常夙夜兢业,图天下之安,其敢游心于此!”濂对曰:“陛下斯言,足以祛千古之惑。”
  洪武六年正月辛酉,太祖谓儒臣詹同曰:“朕尝思声色乃伐性之斧斤,易以溺人,一有溺焉,则祸败随之,故其为害甚于鸩毒。朕观前代人君,以此败亡者不少。盖为君居天下之尊,享四海之富,靡曼之色,窈窕之声,何求而不得?苟不知远之,则人乘间纳其淫邪,不为靡惑者几人焉。况创业垂统之君,为子孙之所承式,尤不可以不谨。”同对曰:“不迩声色,昔成汤所以垂裕后昆。陛下此言,乃端本澄源之道,万世子孙之法也。”
  洪武十六年四月乙亥,太祖谓侍臣曰:‘“人君不能无好尚,要当慎之。盖好功则贪名者进,好财则言利者进,好术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