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顽羊角弓(角面连靶通长二尺)、有响箭(即鸣镝也)、有驼骨箭、有批针,剡木以为栝,落鹏似为翎;有环刀,效回回样,轻便而犀利,靶小而褊,故运掉也易;有长、短枪,刃板如凿,故着物不滑,可穿重札;有防牌以革编绦,否则以柳,阔三十寸,而长则倍于阔之半;有团牌,时前锋臂之,下马而射,专为破敌之用;有铁团牌,以代兜鍪,取其入阵转旋之便;有拐子木牌,为攻城避炮之具。每大酋头项各有一旗,只一面而已(以次人不许置),常卷常偃,凡遇督战,才舒即卷。攻城则有炮,炮有棚,棚有纲索以为挽索者之蔽,向打凤翔,专力打城之一角,尝立四百座,其余器具不一而足。其长技,弓矢为第一,环刀次之。
霆尝考之,鞑人始初草昧,百工之事无一而有,其国除孽畜外,更何所产?其人椎朴,安有所能?止用白木为鞍,桥以羊皮,橙亦剜木为之,箭镞则以骨,无从得铁。后来灭回回,始有物产,始有工匠,始有器械。盖回回百工技艺极精,攻城之具尤精,后灭虏金虏,百工之事于是大备。
其军粮,羊与沸马(手捻其乳曰)。马之初乳,日则听其驹之食,夜则聚之以,贮以革器、Е洞数宿,微酸,始可饮。谓之“马奶子”。才犯他境,必务抄掠,孙武子曰“因粮于敌”是也。
霆尝见其日中马奶矣,亦尝问之。初无拘于日与夜,之之法,先令驹子啜教乳路来,即赶了驹子,人即用手下皮桶中,却又倾入皮袋撞之,寻常人只数宿便饮。初到金帐,鞑主饮以马奶,色清而味甜,与寻常色白而浊、味酸而膻者大不同,名曰“黑马奶”,盖清黑。问之,则云此实撞之七八日,撞多则气清,清则不膻,只此一处得饮,他处更不曾见。五食之奉如此。又两次,金帐中送葡萄酒,盛以玻璃瓶,一瓶可得十余小盏,其色如南方柿汁,味甚甜,闻多饮亦醉,但无缘得多耳。回回国贡来。
其行军常恐冲伏。虽偏师亦必先发精骑,四散而出,登高眺远,深哨一二百里间,掩捕居者、行者以审左右前后之虚实,如某道可进、某城可攻、某地可战、某处可营、某方敌兵、某所粮草,皆责辨哨马回报。如大势军马并力胃集,则先烧琵琶,决择一入以统诸部。
霆见鞑人未尝屯重兵于城内,所过河南北郡县,城内并无一兵,只城外村落哨马星散摆布,忽遇风尘之警,哨马响应,四向探刺,如得其实,急报头目及大势军马也。
其营必择高阜,主将驻帐必向东南,前置逻骑,鞑语“托落”者,分番警也(惟前面无军营)。帐之左右与帐后诸部军马,各归头项,以席而营。营又贵分,务令疏旷,以便刍秣。营留二马,夜不解鞍,以防不测;营主之名即是夜号,一营有警,则旁营备马,以待追袭。余则整整不动也。惟哨马之营则异于是,主者中据,环兵曰表,传木刻以代夜逻(即汉军传箭法)。秣马营里,使无奔逸,未暮而营,其火谓之“火铺”。及夜则迁于人所不见之地,以防夜劫,而火铺则仍在于初营之所,达晓不动也。
霆见其多用狗铺,其下营直是日,要审观左右营势。
其阵利野战,不见利不进。动静之间,知敌强弱;百骑不挠,可里万众;千骑分张,可监百里;推坚陷阵,全藉前锋;衽革当先,例十之三。凡遇敌阵,则三三五五四五,断不簇聚,为敌所包。大率步宜整,而骑宜分。敌分亦分,敌合亦合,故其骑突也,或远或近,或多或少,或聚或散,或出或没,来如天坠,去如雷逝,谓之“鸦兵撒星阵。”其合而分,视马之所向;其分而合,听姑诡之声以自为号。自迩而远,俄顷千里。其夜聚,则望燎烟而知其所战。宜极寒而无雪,则磨石而祷天。
霆见鞑人行军,只是一个不睹,是蛮逼而已,彼亦是人,如何不怕死?但自用师南侵日,少曾吃亏,是胆愈壮,而愈无敌也。鞑人粮食因只是车马随行,不用运饷,一军中宁有多少鞑人,甚余尽是亡国之人。鞑人随行羊马,自食尚不足,诸亡国之人亦须要粮米吃。以是知不可但夸鞑人之强,而不思在我自强之道也。
其破敌,则登高眺远,先审地势,察敌情伪,专务乘乱。故交锋之始,每以骑队轻突敌阵,一冲才动,则不论众寡,长驱直入。敌虽十万,亦不能支。不动则前队横过,次队再冲。再不能入,则后队如之。方其冲敌之时,乃迁延时刻,为布兵左右与后之计。兵既四合,则最后至者一声姑诡,四方八面响应齐力,一时俱撞。此计之外,或臂团牌,下马步射。一步中镝,则两旁必溃,溃则必乱,从乱疾入。镝或见便以骑蹙步,则步后驻队驰敌迎击。敌或坚壁,百计不中,则必驱牛畜或鞭生马,以生马搅地,敌阵鲜有不败。敌或森戟外列,拒马绝其奔突,则环骑疏哨,时发一矢,使敌劳动。相持既久,必绝食或乏薪水,不容不动,则进兵相逼。或敌阵已动,故不遽击,待其疲困,然后冲入;待其兵寡,然后则先以土撒,后以木拖,使尘冲天地,疑兵众,每每自溃;不溃则冲,其破可必。或驱降俘,听其战败,乘敌力竭,击以精锐;或才交刃,佯北而走,诡弃辎重,故掷黄白,敌或谓是城败,逐北不止,冲其伏骑,往往全没。或因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