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晋文化发展起来。《左传》成六年:「晋人谋去故绛。诸大夫皆曰:『必居郇瑕氏之地、沃饶而近盬。国利君乐,不可失也。』」这个盬字,便是指的解池的食盐之利(许氏《说文》详)。说他能使国强君乐。后来晋侯以问韩献子。韩献子力排众议,主张徙邑于新田。他的理由是:「郇瑕氏土薄水浅,其恶易觏。易觏则民愁。民愁则垫隘,于是乎有沈溺重膇之疾(谓民趋商业之利,则侈靡偷惰,使国家削弱)。不如新田,土厚水深,居之不疾。」这乃是农本主义的理论。也是中华文化随食盐之利发展到一定程度时,要转而提倡农本,这一时代思潮的反映。他还说:「夫山泽林盬,国之宝也。国饶则民骄佚。近宝,公室乃贫,不可谓乐。」这就把盬的商品含义,表达得非常清楚了。晋侯听从了他,徙邑新田,使晋国继续强盛。但并不就是放弃了解池盐利,而是更加强了用食盐控制列国的条件。所以晋能独霸中原几百年之久。三家分晋后,解池为魏所有。赵国,因那时沿海盐田与河套盐池已经出世,能食盐自给。秦、燕、齐、楚皆已自拥盐源,能够保持强大。惟独韩国分地无盐,政治、经济不能摆脱外国的操纵。故虽地丰乐,人慧巧,兵甲犀利,文化优越,一切高过了其他六国,而不能免于渐次削弱,最先灭亡。这乃是我国前代史论家所未涉想到的一条立国理论,而是社会发展规律所当依据的不易之理。离开这条理论,就无法说明韩最先亡的道理了。魏国失去西河,解池入秦后,亦即一蹶不振,浸至于亡,与韩相差不远,其理正同。


  例二,是为更鲜明的一个例。那就是川鄂接界的巫溪河流域,是与湖北神农架极其相似的一个山险水恶,农牧都有困难的贫瘠地区。只缘大宁的宝源山,有两眼盐泉涌出咸水来,经原始社会的猎人发见了。(相传是追神鹿至此。鹿舐土不去,被杀。因而发觉其水能晒盐。)进入煮盐运销之后,这个偏僻荒凉的山区,曾经发展成为长江中上游的文化中心(巴楚文化的核心)。即《山海经》说的「臷民之国」,又叫「巫臷」,又叫「巫山」。(今人称巴峡南北岸山为「巫山十二峰」,以北岸神女峰为主峰。乃是唐宋人因宋玉《高唐》、《神女》两赋傅会成的。其实宋玉所赋的「神女」是指的巫盐。巫溪沿岸诸山,才是巫山。)《大荒南经》说:「有臷民之国,为人黄色。帝舜生无淫,降臷处。是谓巫臷。巫臷民?姓,食谷。不绩不经,服也。不稼不穑,食也。(郭璞注:「谓自然有布帛、谷物。」)爰有歌舞之鸟。鸾鸟自歌,凤鸟自舞。爰有百兽,相群爰处。百谷所聚。」此书描写极乐世界,都用鸾凤自歌舞来形容,如「丹穴之山」、「轩辕之国」与「嬴民封豕」皆然。此言臷民不耕不织,衣食之资自然丰足,岂非因为他拥有食盐,各地农牧人,都应其所需求,运其土产前来兑盐,遂成「百谷所聚」之富国乎?


  其《大荒西经》还说:成汤伐夏桀,斩其卫士耕。「耕既立,无首。走厥咎,乃降于巫山。」文把他叫作「夏耕之尸」。分析这章神话所表达的史事。应是夏桀这个大奴隶主,纠集为他耕种的奴隶群,抵抗成汤。这批奴隶的首领,被成汤杀了。奴隶们逃到巫山,投效于臷国。所以说他无首,而称为「夏耕之尸」。等于说:夏桀的耕种奴隶们早已知道巫臷这个地方也产盐,不只解池才有。还可能他们原是耕的三苗地区的土地。每当解盐接济不到,也兑过巫臷的盐。所以当夏桀命令他们抵御成汤,兵败国亡之后,他们便直跑来投附巫臷了。


  同篇还说:「大荒之中,有山名曰丰沮玉门。日月所入。有灵山,巫咸、巫即、巫?、巫彭、巫姑、巫真、巫礼、巫抵、巫谢、巫罗,十巫从此升降。百药咸在。」丰沮,显然指的盐泉。玉巫两字,篆书常易相混。玉门有可能原是指的巫山河峡。灵山,也可能就是巫山字变。由于盐泉之利,聚人既多,农牧发展不利,猎业大兴,山中百药也被发见了。所以方士(巫)来采药者亦多。巫咸之名,见于《尚书》,为殷商宰相。巫彭即世传为殷太史的彭祖。「咸彭」联称,又屡见于《楚辞》,都可证是实有其人。这可说明:整个殷代,这里仍是一个独立而文化很高的小国。巫?的?,郭璞注:「音颁。」颁与巴音近,可能就是巴族的一个祖先。巴族,原是定居于洞庭彭蠡间,巴丘、巴水部位的渔业民,称为「巴诞」(《后汉书》注)。大概是因为有穷后羿所灭。一部分诞民东流,而为今世的蜑族。一部分人西流,依附巫臷,为他行盐经商,从而被称为巫诞了。这与巫颁游巫或许有些关系。巴人善于架独木舟,溯水而上,销盐至溪河上游部分。整个四川盆地,都有他行盐的脚迹。后遂建成了巴国。其盐循江下行,供给荆楚人民,又促进了楚国的文化发展。近世考古学家就地下发掘材料证明,巴楚两国文化有其共同特点。这恰是先有巫臷文化,再衍为巴楚文化这一历史发展过程的明证。


  巴东这个地层骈褶带,还有颇多的盐泉涌出。例如奉节南岸的盐碛坝,云阳西北的万军坝,开县东的温汤井,万县东南的长汤井,忠县的泔溪和涂溪二井,彭水的郁山盐泉,与长宁县的安宁盐井。除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