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一〕
  晏子相景公〔二〕,布衣鹿裘以朝。公曰:「夫子之家,若此其贫也〔三〕,是奚衣之恶也!寡人不知,是寡人之罪也。」晏子对曰:「婴闻之,盖顾人而后衣食者,不以贪昧为非〔四〕;盖顾人而后行者,不以邪僻为累〔五〕。婴不肖,婴之族又不如婴也,待婴以祀其先人者五百家〔六〕,婴又得布衣鹿裘而朝,于婴不有饰乎!」再拜而辞〔七〕。
〔一〕 卢文弨云:「元刻末注云:『此章与陈无宇请浮晏子、景公睹晏子之食而嗟其贫章旨同而辞少异,故着于此篇。』」◎刘师培云:「黄本此章挩。」
〔二〕 苏舆云:「『晏子』旧刻误『景公』,今从浙刻正。」
〔三〕 刘师培校补云:「后汉书虞延传注引『其』作『之』。」
〔四〕 刘师培校补云:「『昧』与『冒』同。(左传文十八年云:『贪于饮食,冒于货贿。』)」
〔五〕 陶鸿庆云:「上句『衣』字,下句『盖』字,及中间两『不』字,皆衍文。元文当云:『盖顾人而后食者,以贪昧为非;顾人而后行者,以邪僻为累。』『顾人而后食』云云,如有参士之食而自足是也;『顾人而后行』云云,如惩庆氏之亡,而辞邑是也。此晏子因公言衣恶,假食与行以起例耳。今本盖后人不达其义,而以意加之。」
〔六〕 则虞案:元刻本「祀」误「祝」。
〔七〕 苏舆云:「拾补云:『吴本此章缺。』」



    仲尼称晏子行补三君而不有果君子也第二十七〔一〕
  仲尼曰:「灵公污,晏子事之以整齐;庄公壮〔二〕,晏子事之以宣武〔三〕;景公奢,晏子事之以恭俭:君子也〔四〕!相三君而善不通下,晏子细人也。」晏子闻之,见仲尼曰:「婴闻君子有讥于婴〔五〕,是以来见。如婴者,岂能以道食人者哉!婴之宗族待婴而祀其先人者数百家,与齐国之闲士待婴而举火者数百家,臣为此仕者也。如臣者,岂能以道食人者哉!」晏子出,仲尼送之以宾客之礼,再拜其辱。反,命门弟子曰〔六〕:「救民之姓而不夸〔七〕,行补三君而不有,晏子果君子也〔八〕。」
〔一〕 卢文弨云:「元刻末注云:『此章与仲尼之齐不见晏子、鲁君问何事回曲之君章旨同而述辞少异,故着于此篇。』」
〔二〕 卢文弨云:「孔丛诘墨篇作『怯』。案:左传『齐侯既伐晋而惧』,则『怯』字亦非误。」
〔三〕 刘师培校补云:「『宣』与『桓』同(左传『曹宣公』,礼记作『桓』),故『宣武』并文。(尔雅释训;『桓桓,威也。』广雅释训:『桓桓,武也。』)」
〔四〕 孙星衍云:「句上脱『晏子』二字,孔丛诘墨篇:『孔子曰:「灵公污,而晏子事之以洁;庄公怯,而晏子事之以勇;景公侈,而晏子事之以俭:晏子君子也。』此作『庄公壮』,与孔丛云『怯』者不合。庄公好勇,疑作『怯』之误。」
〔五〕 刘师培云:「黄本『讥』作『识』。」
〔六〕 苏时学云:「『命』,犹『告』也。」
〔七〕 黄以周云:「『姓』与『生』古通。」
〔八〕 孙星衍云:「已上二章,黄之寀本、凌澄初本皆删去,今据沈启南本补入,余篇次第,亦多错乱,皆订正。」◎苏舆云:「拾补云:『吴本此章缺。』」





晏子春秋集释卷第八

  外篇第八〔一〕

    仲尼见景公景公欲封之晏子以为不可第一〔二〕
  仲尼之齐,见景公,景公说之,欲封之以尔稽〔三〕,以告晏子。晏子对曰:「不可〔四〕。彼浩裾自顺〔五〕,不可以教下〔六〕;好乐缓于民〔七〕,不可使亲治;立命而建事〔八〕,不可守职;〔九〕厚葬破民贫国,久丧道哀费日〔一十〕,不可使子民〔一一〕;行之难者在内,而传者无其外〔一二〕,故异于服,勉于容〔一三〕,不可以道众而驯百姓〔一四〕。自大贤之灭,周室之卑也,威仪加多,而民行滋薄;声乐繁充,而世德滋衰〔一五〕。今孔丘盛声乐以侈世〔一六〕,饰弦歌鼓舞以聚徒〔一七〕,繁登降之礼〔一八〕,趋翔之节以观众〔一九〕,博学不可以仪世〔二十〕,劳思不可以补民〔二一〕,兼寿不能殚其教〔二二〕,当年不能究其礼〔二三〕,积财不能赡其乐〔二四〕,繁饰邪术以营世君〔二五〕,盛为声乐以淫愚其民〔二六〕。其道也,不可以示世〔二七〕;其教也,不可以导民〔二八〕。今欲封之,以移齐国之俗〔二九〕,非所以导众存民也?〔三十〕。」公曰:「善。」于是厚其礼而留其封〔三一〕,敬见不问其道〔三二〕,仲尼乃行〔三三〕。
〔一〕 卢文弨云:「吴本不分篇。」◎苏舆云:「旧以此与上篇并合为一卷,意在合七略之数,今从之。」
〔二〕 卢文弨云:「元刻末注云:『此并下五章,皆毁诋孔子,殊不合经术,故着于此篇。』」
〔三〕 孙星衍云:「墨子作『尼溪』。『尼』、『尔』,『稽』、『溪』,声皆相近。」◎则虞案:诘墨作「尼溪」,史记孔子世家作「尼溪田」。
〔四〕 则虞案:孔子世家有「夫儒者滑稽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