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渐近本地。(《答丁重甫》)
  大率一到发灵后,终日终夜只是向外驰走,闻声随声,见色随色,即无声色在前,亦只一味思前忖后,所以去性转远。故就性一步,则无非善者,无非正者,离性一步,反是。
  《六经》无口诀,每谓只有艮其背一句,其实即是知止。但《大学》说止善,似止无定方,《易》说艮背,似止有定所。以背为顽然不动之物,如宋儒之说,未足以尽艮背之妙。因而指曰“阴方”,名曰“北极”,如世所云,又不免落於虚玄之见。予尝看《剥》、《复》两卦,同为五阴一阳,但阳在内能为主,则阴无不从阳者,故为《复》;阳在外不能为主,则阴无不消阳者,故为《剥》。知阴阳内外之辨,而知止之妙可得;识《剥》、《复》消长之机,而艮背之理可求。艮背者,非专向后,只是一个复,暂复为复,常复为艮。晦翁云:“自有人生来,此心常发,无时无刻不是向外驰走,非知止如何收拾得?非艮其背如何止宿得?不获其身,不见其人,内外两忘,浑然执中气象,此艮背所以为千圣秘密也。”知止执中,盖是一脉相传,故程伯子以为“与其是内而非外,不若内外之两忘”。内外两忘,不专形容未感时气象,无我无人,廓然而大公,物来而顺应,心溥万物而无心矣,常止矣,仁敬孝慈信,随感流行,自然发皆中节,真所谓不识不知,顺帝之则也。(以上《答李汝潜》)
  人岂有二心?人知之,知其无二心,而虞廷授受,何以有人心道心之别?须知有二者心,无二者性,有二者用,无二者体。此尧之命,舜所以只说“允执厥中”也。危微者,以言乎其几也。道心人心者,以言乎其辨也。惟精者何?正有见於道心人心之不一,而恐其或二於中也。惟一者何?正有虑於道心人心之不一,而欲其常一於中也。常一常精,厥中允执,乃无适而非道心之流行,而中常用事矣。《中庸》曰:“率性之谓道。”故道心者,中之用事也。刘子所谓“人受天地之中以生”,汤亦曰“维皇上帝,降衷於下民,若有恒性”,民之中,天之命也,故子思直以喜怒哀乐之未发者当之。从古言中,未有若此之端的者。《大学》直将心意知物列在目中,归本修身,归止至善,意亦如此。独所云道心人心者,似正审几之要,《大学》不及之耳。不知心何为而用正,为其有不正之而正也;意何为而用诚,为其有不诚而诚之也。知物皆然,正而诚者,即所谓道心也;不正不诚者,即所谓人心也。但虞廷之所言者略,而《大学》之所列者详,头面稍不同,致读者未解耳。执字昭然与止不异,盖皆不是影响卜度转换迁移之法。
  知即是行,行只是知,此知行所以本来合体也。知到极处,只体当得所以行,行到极处,只了当得所以知,此知行所以本来同用也。(以上《答陈汝修》)
  阳明以命世之才,有度越千古之见,诸所论著者,无一非学圣之真功,而独其所提揭者,以救弊补偏,乃未惬孔、曾之矩。要今致知二字,虽并列於八目之中,而知本知止,乃特揭於八目之外。以致知为知本,于理固所不通,谓知止即致知,於用亦有未协。必欲略知本而揭致知,五尺童子知其不可。孔子之所以开宗立教者,舍知本之外,别何所宗?曾氏所以独得其宗者,舍知本之外,别何所学?三省则修之矩矱,一贯则止之渊源。世之学致知者,既不肯认多识之科,而知上立家,其致则一,失在於习阳明之熟,而不觉其信之深,於孔、曾反入之浅也。
  二十年前,曾见一先辈,谓乾知即良知,不觉失笑。乾主始物,坤主成物,知者主也,昔贤之解不谬。就令作知字看,亦如知府知州之类,谓乾知此事,即乾管此事也,岂得截断乾知,谓天壤间信有乾知与良知作证印乎?果然,则坤作成物,又将何以截之?何以解之?此真可谓欲明良知,而不复究事理之实,且不察文理矣。乾,阳物也。坤,阴物也。程子曰:“乾者天之性情。”乾坤两字,已是无名之名,而又谓乾有知,杜撰无端,可为滋甚。曰:“然则如子所云,乾知既无,良知亦无有乎?”曰:“非然也。知一也,不可以体用分,然虑不虑判矣,则良不良之所由分。譬之情一也,亦不可以体用分,然有为无为判矣,则善不善之所由别。情固性之用,知亦心之发也,鄙所谓分别为知者是也。虽良知亦分别也。孩提之爱敬,非良知乎?知亲、知长、知爱、知敬,分别也。乍见之怵惕恻隐,非良知乎?知孺子之入井、知可矜怜,分别也。故知为分别,无分於知之良与不良也。若以良知为体,又曰良知即是天之明命,则《大学》一经之内,於致知之外,又揭至善,又点知本,则所谓本与善者,又将安所属乎?若云知即是本,《大学》只合说知知,又安得说知本?若云知即是善,《大学》只合说知止,又安得说止善?《易》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性亦何名?只合说善。故《孟子》道性善,《大学》说至善,《中庸》要明善,以为不明乎善,则不能诚乎身也。正是不知止於至善,则不能修乎身也。岂可强心之用为体?抑天之命为知?
  《困知记》曰:‘天,吾未见其有良知也。地,吾未见其有良知也。日月星辰,吾未见其有良知也。山川草木,吾未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