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三纲之外。何也﹖因有父子也,而有兄弟,以至于宗族,其先后以齿者,一家之长幼也;因有君臣也,而有上下,以至于俦侣,其尊卑以等者,一国之长幼也;因有兄弟也,而自同室以至于宗族,其互相帮助者,同姓之朋友也;因有上下也,而自同僚以至俦侣,其互相规正者,异姓之朋友也。举三纲而二纪在其中,故总谓之纲常。人之所以为人而异于物者,以其有此纲常之道也。

  夫道也者,天之所以与我,己所固有也,不待求诸外。有志而进焉,有见有得,可立而。

  读《四书》有法,必究竟其理而有实悟,非徒诵习文句而已;必敦谨其行而有实践,非徒出入口耳而已。朱子尝谓《大学》有二关,格物者梦觉之关,诚意者人兽之关。实悟为格,实践为诚。物既格者,醒梦而为觉,否则虽当觉时犹梦也。意既诚者,转兽而为人,否则虽列人群亦兽也。号为读《四书》而未离乎梦、未免乎兽者盖不鲜,可不惧哉!物之格在研精,意之诚在慎独,苟能是,始可为真儒,可以范俗,可以垂世,百代之师也!

  朱、陆二师之为教,一也。而二家庸劣之门人,各立标榜,互相诋訾,至于今,学者犹惑。呜呼甚矣,道之无传而人之易惑难晓也!为人子孙者,思自立而已矣。族姓之或微或着,何算焉﹖能自立欤,虽微而浸着;不能自立欤,虽着而浸微。盛衰兴替亦何常之有,惟自立之为贵!

  不以外物易天性之爱。

  夫人之生也,以天地之气凝聚而有形,以天地之理付畀而有性。心也者,形之主宰,性之郛郭也。此一心也,自尧、舜、禹、汤、文、武、周公传之,以至于孔子,其道同。道之为道,具于心,岂有外心而求道者哉!而孔子教人,未尝直言心体,盖日用事物,莫非此心之用,于其用处,各当其理,而心之体在是矣。操舍存亡,惟心之谓,孔子之言也。其言不见于《论语》之所记,而得于《孟子》之传,则知孔子教人,非不言心也,一时学者未可与言,而言之有所未及耳。孟子传孔子之道,而患学者之失其本心也,于是始明指本心以教人。其言曰:「仁,人心也。放其心而不知求,哀哉!」又曰:「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又曰:「耳目之官不思而蔽于物。心之官则思。先立乎其大者,则其小者不能夺也。」呜呼至矣!此陆子之学所从出也。夫孟子言心而谓之本心者,以为万理之所根,犹草木之有本,而苗茎枝叶皆由是以生也。今人谈陆子之学,往往曰以本心为学,而问其所以,则莫能知陆子之所以为学者何如。是本心二字,徒习闻其名,而未究竟其实也。夫陆子之学,非可以言传也,况可以名求哉!然此心也,人人所同有,反求诸身,即此而是。以心而学,非特陆子为然,尧、舜、禹、汤、文、武、周、孔、颜、曾、思、孟以逮周、程、张、邵诸子,莫不皆然。故独指陆子之学为本心,学者非知圣人之道者也。应接酬酢,千变万化,无一而非本心之发见,于此而见天理之当然,是之谓不失其本心,非专离去事物,寂然不动,以固守其心而已也。

  (梓材谨案:此下有二条,其一移入《濂溪学案》,其一移入《伊川学案》。)

  所贵乎读书者,欲其因古圣贤之言,以明此理存此心而已。此心之不存,此理之不明,而口圣贤之言,其与街谈巷议、涂歌里谣等之为无益。

  读书当知书之所以为书,知之必好,好之必乐,既乐则书在我。苟至此,虽不读,可也。

  宋三百年,礼儒臣,尚经训,虽季世,家法犹未替。

  孝岂易能哉!圣门之以孝名者,曾子也。其门人尝问:「夫子可以为孝乎﹖」而曾子以「参安能为孝」答。曾子之父,圣门高弟,乐道亚于颜子。曾子之事亲,极其孝矣,而孟子仅以为可。岂谓曾子之孝为有余哉!盖子之身所能为者,皆其所当为也,是以曾子终身战兢,惟恐或贻父母羞辱,逮于启手足之际,然后自喜其可免,于此见孝行之难也。

  古今人言静字,所指不同,有深浅难易。程子言「性静者可以为学」,与诸葛公言「非静无以成学」,此静字稍易,夫人皆可勉而为。周子言「圣人定之以中正仁义而主静」,与庄子言「万物无足以挠心故静」,此静字则难,非用功圣贤学者,未之能也。《大学》「静而后能安」之静,正与周子、庄子所指无异。朱子以心不妄动释之,即孟子所谓「不动心」也。孟子之学,先穷理知言,先集义养气,所以能不动心。《大学》之教,穷理知言则知止,集义养气则有定,所以能静也。能静者,虽应接万变,而此心常如止水,周子所谓动而无动是也。安则素其位而行,无入不自得之意。

  (梓材谨案:此下有一条,移入《濂溪学案》《太极图说》后。)

  墓焉而体魄安,庙焉而神魂聚,人子之所以孝于亲者,二端而已。何也﹖人之生也,神与体合;而其死也,神与体离。以其离而二也,故于其可见而疑于无知者,谨藏之而不忍见其亡;于其不可见而疑于有知者,勤求之而如或见其存。藏之而不忍见其亡,葬之道也;求之而如或见其存,祭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