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所化)。火为风,(火气所化)。土为露,(土气所化)。石为雷,(石气所化。四者又交相化焉,故雨有水雨,有火雨,有土雨,有石雨。水雨则为霈之雨,火雨则为苦暴之雨,土雨则为霢霂之雨,石雨则为雹冻之雨。所感之气如此,皆可以类推也。)雨风露雷交而地之化尽之矣。

  暑变物之性,寒变物之情,昼变物之形,夜变物之体,性情形体交而动植之感尽之矣。雨化物之走,风化物之飞,露化物之草,雷化物之木,走飞草木交而动植之应尽之矣。

  人之所以灵于万物者,谓其目能收万物之色,耳能收万物之声,鼻能收万物之气,口能收万物之味。声色气味者,万物之体也;耳目鼻口者,万人之用也。体无定用,惟变是用;用无定体,惟化是体。体用交而人物之道于是乎备矣。然则人亦物也,圣亦人也。有一物之物,有十物之物,有百物之物,有千物之物,有万物之物,有亿物之物,有兆物之物。生一物之物当兆物之物者,岂非人乎﹖有一人之人,有十人之人,有百人之人,有千人之人,有万人之人,有亿人之人,有兆人之人。生一人之人当兆人之人者,岂非圣乎﹖是知人也者,物之至者也;圣也者,人之至者也。人之至者,谓其能以一心观万心,一身观万身,一世观万世者焉。其能以心代天意,口代天言,手代天工,身代天事者焉。其能以上识天时,下尽地理,中尽物情,通照人事者焉。其能以弥纶天地,出入造化,进退古今,表里人物者焉。

  《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 所以谓之理者,物之理也。所以谓之性者,天之性也,所以谓之命者,处理性者也。所以能处理性者,非道而何﹖是知道为天地之本,天地为万物之本。以天地观万物,则万物为物,以道观天地,则天地亦为万物。道之道尽于天矣,天之道尽于地矣,天地之道尽于物矣,天地万物之道尽于人矣。人能知天地万物之道所以尽于人者,然后能尽民也。天之能尽物,则谓之昊天;人之能尽民,则谓之圣人。

  夫昊天之尽物,圣人之尽民,皆有四府焉。昊天之四府者,春、夏、秋、冬之谓也,阴阳升降于其间矣。圣人之四府者,《易》、《书》、《诗》、《春秋》之谓也,礼乐污隆于其间矣。

  孔子赞《易》,自羲、轩而下;序《书》,自尧、舜而下;删《诗》,自文、武而下;修《春秋》,自桓、文而下。自羲、轩而下,祖三皇也;自尧、舜而下,宗五帝也;自文、武而下,子三王也;自桓、文而下,孙五霸也。

  夫古今者,在天地之间犹旦暮也。以今观今,则谓之今矣;以后观今,则今亦谓之古矣。以今观古,则谓之古矣;以古自观,则古亦谓之今矣。是知古亦未必为古,今亦未必为今,皆自我而观之也。安知千古之前,万古之后,其人不自我而观之也﹖

  人皆知仲尼之为仲尼,不知仲尼之所以为仲尼,则舍天地将奚之焉﹖人皆知天地之为天地,不知天地之所以为天地,则舍动静将奚之焉﹖夫一动一静者,天地之至妙者与!夫一动一静之间者,天地人之至妙至妙者与!是故知仲尼之所以能尽三才之道者,谓其行无辙也。故有曰:「予欲无言。」又曰:「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其斯之谓与!

  夫好生者,生之徒也;好杀者,死之徒也。周之好生也以义,汉之好生也亦以义。秦之好杀也以利,楚之好杀也亦以利。周之好生也以义,而汉且不及;秦之好杀也以利,而楚又过之。天之道,人之情,又奚择于周、秦、汉、楚哉﹖择乎善恶而已!是知善也者,无敌于天下,而天下共善之;恶也者,亦无敌于天下,,而天下共恶之。天之道,人之情,又奚择于周、秦、汉、楚哉﹖择乎善恶而已矣!天与人相为表里,天有阴阳,人有邪正。邪正之由,击乎上之所好也。上好德,则民用正;上好佞,则民用邪。邪正之由,有自来矣。虽圣君在上,不能无小人,是难其为小人。虽庸君在上,有能无君子,是难其为君子。自古圣君之盛,未有如唐尧之世,君子何其多邪!时非无小人也,是难其为小人,故君子多也。所以虽有四凶,不能肆其恶。自古庸君之盛,未有如商纣之世,小人何其多邪!时非无君子也,是难其为君子,故小人多也。所以虽有三仁,不能遂其善。是知君择臣、臣择君者,是系乎人也;君得臣、臣得君者,是非系乎人也,系乎天也。

  夫天下将治,则人必尚行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言也。尚行,则笃实之风行焉。尚言,则诡谲之风行焉。天下将治,则人必尚义也;天下将乱,则人必尚利也。尚义,则谦让之风行焉。尚利,则攘夺之风行焉。三王,尚行者也;五霸,尚言者也。尚行必入于义也,尚言必入于利也。义利之相去,一何远之如是邪!是知言之于口,不若行之说于身;行之于身,不若尽之于心。言之于口,人得而闻之;行之于身,人得而见之,尽之于心,神得而知之。人之聪明犹不可欺,况神之聪明乎!是知无愧于口,不若无愧于身;无愧于身,不若无愧于心。无口过易,无身过难;无身过易,无心过难。既无心过,何难之有!吁!安得无心过之人而与之语心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