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而瓣尖大者如碗。其不及山茶者,着花时无叶耳。花落后,枝头另生一物,即攀枝花,吾乡所用为褥者也。
  凡树,枝头多有寄生,寄生托根树枝,不类吾乡丝萝之属,犹从地起引蔓而长也。寄生日滋月茂,蟠结树身,树为之敝,而寄生竟亦即真为树矣。吾乡蘧蒢施戚之徒,托富贵之交而居门下,已而,窃其势,盗其财,以自膏腴,遂从而欺压之,其富贵者,反俯首听命而不为怪也。噫!吾乡因有此辈,是以无寄生。 【 按:桂海虞衡志云:「榕,易生之木,禽鸟衔其子,寄生他木上,便蔚茂,根下至地,得土气,久,则过其所寄。」以余所见寄生,枝叶绝类榕树,始信虞衡志所载不谬。】
  鹰爪兰,草本,叶类薝卜。春间发花,其香似兰。
  伯王树,岭东最多;路头花,岭西最多。伯王刺在干,而路头刺在叶。乡人多树之,以为储胥。伯王之干,大类山药,而色青翠,即新发者亦然,无细枝叶,如杨梅,冬脱春生。路头花,色白而大,香味酷烈,以一叶着髻中,香弥月不散,粤人甚重之。然大雅不取。
  芹菜,绝肥嫩,长可五六尺。
  人面子树,似含桃,实似梅而差小,味酸涩,不堪食,以蜜渍之始可食。其仁类榛仁之庾者,甘美松脆,略似杨梅仁,远出榛杏仁之上。
  棉花,经冬不雕,有大可拱把者,二月初已放花矣。此种原是木本,其字从木不从草,良有以也。然其地亦不甚植之,多从楚中度岭而来,有不可晓者。
  豆蔻,茎叶如薏苡,花累累然缀于顶,色白微红,晕之中一瓣正黄,亦可观。
  頳桐花,俗呼为百日红。茎叶绝似吾乡臭梧桐,花亦略似,第花连枝萼皆深红耳。夏秋之间盛开,不止百日。
  夜合花,似茶花,而大倍之,微香。
  波罗蜜树,产于琼州,尝于高州见之。其实无花而生,大如斗,味甘而拗,不堪食。八月间熟。余尝食其蜜,清者亦不佳。广之南海神庙前,今有一株,盖百余年物也。旧传梁时,达奚司空手植,恐非其故矣。土人云其实仅大如拳,盖由风土更变故耳。
  锦堂春,一名长春花,有红、白、粉红三种,其红者又名大丹花。每丛可百余朵,参差吐萼,一丛可开经月。夏秋间甚盛,朱颜难萎,绿叶常春,亦粤中名花也。
  荔枝,近水则生,尤喜潮汐湍激之地,故乡人多植之。其种类不同,味亦悬绝。尝以最佳者问闽人,闽人弗取也。由闽产更有一种香味耳。然其熟候蚤于闽中月余,广城立夏已食荔枝矣。
  圆眼,在在可植,城中夹道而实累累者,皆圆眼也。以潮产为最。李先辈为余言:潮之圆眼可敌枫亭驿荔枝,一富民之家,其种尤美。有宦于潮者索之,其家恐需求无已,径不应命。富民以此受责,恨而伐之,其种遂绝。今民间列植者皆凡种也,亦远过他产。八九月间,荔枝已尽,圆眼始熟,故旧呼为荔枝奴。
  橘子,产自端之四会,伯仲八闽,而子姓二衢。衢、闽橘皆善溃,广橘则否,五月间犹可食。一种蜜罗柑,大如碗,甚佳,不易得。
  椹树,不甚高大,遍山谷间皆有之。四月已放花,六月犹开。纔吐萼,白色浅红微晕;开时,色正白;久之,色红,绝类桃花,而心瓣俱整甚。结实大如指,味甘。人采食之,或摘以酿酒,谓之椹酒。
  无花菓,叶类胡桃,其实可食,亦可用以代茶。李司徒与余游寿安寺,指以示余,余第见其树,未见其实也。
  菩提,果形类花红,色青黄,味微甘香而肉薄,中藏大核,不甚适口。
  蕉有三种。一种心中抽条,条端发花,花叶数层,日坼一两叶,色正红,经冬不歇,谓之观音蕉。一种八月间实熟,实大如拇指,食之软烂如芋,味甘而性冷。粤人每以啖小儿,长公诗所谓「蛮菓粲蕉荔」者是也。一种皮中缕缕如麻,织以为布,绝类葛之粗者,谓之蕉布,性不耐久。三种各别,余观嵇含南方草木状混而为一,似未尝目击者。
  藤菜,即吾乡紫草,粤人成畦种之以食。东坡诗「丰湖有藤菜,似可敌莼羹」是也。
  蕨菜,状如丘蚓之盘结者,紫绿色,味不甚美。
  树兰,枝叶大类桂,七月着花。花黄而琐碎,亦颇类桂,香浓于兰而淡于桂,谓之桂弟可也。
  榕树,斩其枝插地,未有不生者。枝间多毵毵,垂根而下,如■〈髟上木下〉■〈髟上思下〉,得雨即长,无雨亦竟不枯,其易生以此。衙舍及道旁,多列植之以取荫。余于长乐署中见一本,大可十余抱。张令叔弢为余言,此木颇有神,即孙枝未易斧斤也。然岭南大木亦多有神,盖土人多依巨材立社,肹蠁攸萃耳。
  何首乌,以罗浮为第一,客有言其不佳者。余游罗浮,征何首乌状。黄冠摘一枝以进,乃大谬不然。花如牵牛而色粉红,叶如鸭脚而色绿,去何首乌远矣。即罗浮所称麦门冬,枝叶与竹无异,特短小仅数寸耳。令人拔视其根,宛然麦门冬也。不知谁为地道?
  苏长公题橄榄诗云:「待得微甘回齿颊,已输崖蜜十分甜。」吾乡诵此诗,皆笑长公不韵,第不知吾乡所食者闽产耳。此中橄榄五月已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