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岂以其险远厌跋涉耶?
  大禹生于石泉县石纽村,即今之石鼓山,其山朝暮二时有五色霞气。《华阳国志》称夷人营。其地方百里不敢居牧,有过逃其野中不敢追,云畏禹神能藏之,三年为人所得则共原之,云禹灵已宥之。唐李白亦书“禹穴”二字于石,杨用修遂以太史公所上之禹穴即此也,非会稽,盖穿凿之过。
  李太白称“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不知者以为栈道,非也。乃归、巴陆路,正当峡江岸上,峻阪岩,行者手足如重累,黄山谷谪涪云:“命轻人瓮头船,行近鬼门关外天。”人瓮,在秭归城外,盘涡转毂,十船九溺。鬼门关正在蜀道,今人恶其名,以其地近瞿塘,改瞿门关,亦美。此地名为楚辖也,蜀不修,蜀请楚修,楚谓虽楚地,楚人不行,蜀行之,楚亦不修。万历戊子,徐中丞元泰抚蜀,邵中函陛抚楚,徐饷工费八百金于楚以请,邵修之而还其金,至今道路宽夷,不病倾跌。惟是归、巴郡邑僻小残惫,不足供过客之屐履,携家行者,苦于日不完一站则露宿,少停车之所,又荒寂无人烟聚落,故行者仍难之。
  蜀中俗尚缔幼婚,娶长妇,男子十二三即娶,徽俗亦然。然徽人事商贾,毕娶则可有事于四方,川俗则不知其解。万历十年间,关中张中丞士佩开府其地,每五里则立一穹碑严禁之,每朔望阖邑报院,邑中婚娶若干家,某家男女若干岁,犯禁者重罪之。然俗染渍已久,不能遽变也。
  白下石头城仅西北里余若金城石郭,天设之险无如重庆者,嘉、巴两水隔石脉不合处仅一线如瓜蒂,甚奇,此龙脉尽处,止可固守为郡邑,非霸业之资也,故明氏据以为都,不能自存。不如成都沃野千里,真天府国也。然僻处西南,栈道、巴江隔限上国,毕竟非通都大衢,止可偏霸一隅,非王业之资也,故蜀汉以来至于孟氏,咸不能出定区宇。
  离堆山在灌口,乃秦蜀守李冰凿之以导江者也。《记》称“鳖灵治水,杜宇让王”,其世纪不可考,若只以川中一省,则冰之绩亦千万世永赖之,不减神禹也。今新都诸处,飞渠走浍,无尺土无水至者,民不知有荒旱,故称沃野千里,又江流清冽可爱,人家桥梁扉户,俱在水上,而松阴竹影,又抱绕于涟漪之间,晴雨景色,无不可人。
  内江、富顺虽分辖两府,然壤接境连,实ム片地,故声名文物等埒,不相上下,犹余姚、慈之在浙东也。
  诸葛孔明八阵图余见在川中者两处,新都牟弥镇陆阵图也,夔府鱼复浦水阵图也。牟弥镇石堆,云一百二十八,乃石卵叠成,土人云,尝为人取去,其堆不减,种艺者犁平之后,亦然,此神其说,不可知。然遗踪至今千余年,不可谓无神鬼呵护者,余亦取一石置舆中。鱼复浦则仅存八碛、一短垅,云六十四者,皆妄也,此登城望之,昭然为泥淖,不可抵其下。然瞿塘象马,江水如雷沸,而此八碛常存,则无论无六十四,亦至怪矣。
  夔州之面和以云阳之盐,能使乘湿置书箧中而经岁自干不坏。余戊子秋过夔,庚寅春居广右,尚食夔面也。
  荔枝生于极热之地,闽、广外惟川出焉。唐诗“一骑红尘妃子笑”乃涪州荔园所贡也,故飞骑由子午谷七日而达长安,荔子尚鲜。今涪国一株存,以献新扰民,近为一司李摄篆,始断其命,根而绝之。此虽美意,然千年古木,一旦无端毁折之,良可惜也。余意若唐物,即存至今,未必花果,或者其遗种所嗣续,如孔林之桧耳。
  孔明五月渡泸,虽非泸州,亦即此泸水上流千余里,在今会川地,名金沙江,又名黑水,其水色黑,故以泸名之。当时渡泸,即从云南北胜、姚安入。北胜,古浪蕖地,姚安,古弄栋地,今北胜去会川有捷径,止可人马单行,数日而至,不能通大军也。沈黎《古志》:“谓孔明南征,由今黎州路,黎州四百余里至两林蛮,自两林南琵琶部三程至州,十程至泸水,泸水四程至弄栋,即姚州也。”两林,今之邛部长官司。
  川北保宁、顺庆二府,不论乡村城市,咸石板地,当时垫石之初,人力何以至此。天下道路之饬无逾此者。
  乌思藏所重在僧,官亦僧为之。其贡道自川入,俗称喇嘛僧,动辄数百为群,联络道途,骚扰驿递,颇为西土之累。
  栈道虽称川,今实在陕,三峡虽称川,今实在楚。今之栈道非昔也,联舆并马,足当通衢。盖汉中之地,旧隶蜀故。
  汉夜郎县属郡,唐属珍州。郡本且兰国,在今播州界,珍州今改为真州长官司,在播州宣慰司东北二百里。真州长官司南六十里有怀白堂,昔人建以怀李白。桐梓驿西二十里有夜郎城,其古碑字已磨灭。
  松潘有铁索桥,河水险恶,不可用舟,又不能成梁,乃以铁索引之,铺板于上,人行板上,遇风则摆荡不住,胆怯者坐而待其定方敢过。余在滇中见漾濞江、怒江亦有此桥,皆云诸葛孔明所造也。杨用修《丹铅总录》引《西域传》有“度索寻ㄅ之国”,《后汉书》“跋涉悬度”,注:“鸡谷不通,以绳索相引而度。”唐独孤及《招北客辞笮》:“复度一索,其名为笮,人悬半空,度彼绝壑。”今蜀松、茂地皆有此,施植两柱于河两岸,以绳ㄌ其中,绳上一木筒,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