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舆地汇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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附录

台湾杂记

  季麒光着

  金山,在鸡笼山三朝溪后。山主产金,有大如拳者,有长如尺者,有圆扁如石子者番人拾金在手,则雷鸣于上,弃之即止。小者亦间有取出。山下水中沙金碎如屑。其水甚冷,番人从高望之,见有金,捧沙疾行,稍迟寒冻欲死矣。

  火山,在北路野番中。昼则见烟,夜则见火。有大鸟自火中往来,番人见之多死。

  奇冷山,即奇岭社之山也。其山高百丈。台湾从无冰霜,山上三月中尚有未化者。

  水沙连,在半线东山中。方数丈。其口似井,水深而清。天将雨,潭中发响,水即混浊,溢出潭外。番人以此验阴晴。

  玉山,在凤山野番中。山最高,人不能上。月夜望之,则玉色璘璘。其上有芋一棵,根盘树间,叶已成林。有鸟巢其上,羽毛五色,大于鹳鹤,土人俱指为凤。

  淖泥岛,在湾湾之东南。其滩皆湿烂,人至泥上即陷没。舟行飘至滩边,亦不能出。高处有番居之,最富。红彝曾至其国。其南界可以入海。

  台湾多蛇,而内山尤大。曾有一蛇盘草坡,番人用鎗标之,中其两层,蛇负痛旋卷半里,草地皆平而蛇死。番人取其皮,阔五、六尺,长三丈。又有一蛇,能起地比人。人见之,即取土掷起,呼曰「我高」,蛇即翻身仰卧,舒足盈千;必散发示之,呼曰「我多」,蛇遂收足伏地;人即取身衣带尽断之,呼曰「我去矣」,蛇遂死。

  暗洋,在台湾之东北。有红彝舟泊其地,无昼夜,山明水秀,万花遍满,而上无居人;谓其地可居,遂留二百人,给以一岁之粮,于彼居住。次年复至,则山中俱长夜,所留之人已无一存。乃取火索之,见石上留字,言一至秋即成昏黑,至春始旦;黑时俱属鬼怪,其人遂渐次而亡。盖一年一昼夜云。

  鸦猴林,在南路草目社,外与傀儡番相接;深林茂竹,行数日不见日色。路径错杂,傀儡番常伏于此截人,取头而去。今土官加老斯统制之。

  黑水沟,在澎湖之东北,乃海水横流处。其深无底,水皆红、黄、青、绿色,重迭连接,而黑色一沟为险,舟行必藉风而过。水中有蛇,皆长数丈,通身花色,尾有梢向上,如花瓣六、七出,红而尖;触之即死。舟过沟,水多腥臭,盖毒气所蒸也。

  ——录自清王锡祺「小方壶赍舆地丛钞」第九帙并参考「台湾诗荟」第三号增补。
 
台湾随笔

  徐怀祖着

  乙亥之春,余再至闽漳。窃思廿载萍踪,若燕、齐、秦、晋、魏、赵、吴、越、楚、粤、滇、黔之间所游历者多矣;讵意复有台湾之行。然观海亦吾素志,慨然往焉。凡自漳入海者皆于石码登舟,由海澄以达厦门、金门而后出大海。厦门距海澄三十余里,迤南则为金门,皆海之歧流所经,闽南藩维之最冲者也。

  「禹贡」所载:『自衡、岳以南,疏瀹无闻』。盖以滇、蜀之界如黑水南流、滇水西流,皆非中原海道。闽、越之间率多负山面海,其水自能归墟也。

  凡郡邑之滨海者,皆裨海也;各有重山迭嶂卫其外。即琼崖、崇明、定海之地,亦尚在裨海中。若安南则陆地可达,惟台湾一郡孤峙大海。

  台湾,于古无考。惟明季莆田周婴着「远游编」载「东番记」一篇称台湾为「台员」,盖闽音也;然以为古探国,疑非是。

  台湾山甚高,亦多平原可耕艺,周围五十里。自有土番居之,多巢栖而不火食者,无所求于中国。明天启时,汉人颜思齐诱日本人屯其地,郑芝龙附之。未几,荷兰人由洋中来,假地日本,久而不归,遂筑城而有之。本朝顺治十八年,郑芝龙之子成功京口败归厦门,欲取台湾东;鹿耳门水涨,遂舣舟于台。荷兰战不胜,拒守;久之乃弃城去,成功始以夜郎自待矣。传其子经、孙克塽,外通诸番、内扰滨海。今上康熙十八年,始命将征之,一战而克澎湖;师至台湾而克塽降,兵不血刃,遂定其地,东西五十里、南北三十里。置郡一、县三;郡治之外,则番人居之,仍其旧俗。

  海滨弛禁以后,人置渔舟,家有商舶。惟商舶可以航海,凡使节往来咸藉之。

  海艘上平而下锐,期于足御风涛。凡百工械具以及日用糗糒,靡不毕备;而尤急于储水。偶有被风沙屿之上者,或至不能粒食,而蚶蛤蠃蚌犹堪果腹;惟水则必不可得也。

  自海澄登舟,遂行至厦门;尚在支流中,然已震荡不宁矣。遥望远屿,白浪出其上;又见他舟似凫鹥,入水复出:肠胃之间,为之湓涌。海中率多沙礁,舟不可近;时以长竿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