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潮又逆,互相触坏,眩吐昏迷,强立不定,遂溃,僵尸满海。有船三只,见圭屿,欲拢岸,舵公不允,众疑有异心,杀之。登岸遥望,乃海中孤屿,是绝地也。欲再下船,成功船已蚁至。无奈抽矢出刀,据岸拒之。功见有四百余众,遣马信折箭为誓招之。诸人计穷,乃投刀矢降。后亦被成功溺于海。
  其出同安港将军达素、总兵施琅驾船趋高崎以应陈鹏约。但鹏谋投诚,全镇部将悉佥名号;独不通知其左营陈蟒,以蟒朴实故也。我师恃有约,船未到岸各争先上。值蟒一队站近水,见满汉兵皆已弃船登岸,势急,不俟号令,即率其所部向前。我师意为来迎,不防。蟒发炮,死者过半。殿兵镇陈璋闻炮响,以为陈鹏发令,亦喊声合击。水师吴豪率船抄其后围攻。所有先锋船只悉沈水陷于淖,十仅一、二归而已。鹏愕然计左,亦挥领兵林雄、领旗协刘雄、前冲营刘俊,亦从东击下。遂大胜,报捷。成功知陈鹏有谋,未敢声破,恐其急变。反密遣洪旭前去称贺,以安其心。旭得令,挑选健将二十猛,坐小快哨一只,由竹坑抵高崎,离有里许上岸。鹏左右报旭至,出接,见旭从者二人。旭又深揖恭贺,以得非常勳劳。赞其用赚兵半渡而击之计,虽古名将不过是也;称羡不绝口。鹏以为机关未泄,谈笑自若,设筵款待。酒毕,旭告辞出,而不即行。停步营前,指其所击之处,摇头咋舌,称其功真大焉。又说藩令概不许起碇,致闽安侯五军之死。行三五步止,又大赞藩主料风起必从潮,主问潮平,发炮一战,遂胜,真神算也。又行三五步停止,回顾鹏左右数十好汉佩大刀随之。旭冷笑曰:『吾与尔镇主交最厚,今日到营拜贺大功,不过尔镇主见我远来,步送江边,未尽之谈,再为缱绻。何用佩刀跟随』?鹏闻说,亦笑,退其左右,只存管家一人而已。旭又行,又停步,又高谈,如泻瓶中之水,滔滔不竭。直赚至江边,作揖相辞。而舟中二十猛士飞奔,擒鹏下船,驾驶而去。迨营中望见,欲赶来救,业到半江,军士鼎沸。殿后镇陈璋同刑官程应璠至营,出成功谕,仅数鹏通谋罪状,与众无干;军乃安。旭解鹏至,成功问以纵敌渡江,若非蟒与璋,则今日之地已属他人矣。鹏哑口。成功遂出鹏于教场,令寸磔以示众。擢陈蟒为右虎卫,统其军;何义为左虎卫,陈璋为宣毅左镇。
  六月,发诸镇眷口并百姓妇女回厦门。侦报:『粤师吴六奇遣其左营马嵩带兵至潮州,劄于韩祠之左,为刺客所杀。苏利、许龙船虽出港,见南澳有备,未敢进前;惟游扬观望。迨报闽师失利,亦各敛军还』。成功虽喜大胜,终苦弹丸两岛,难以抗天下兵。集洪旭、马信、黄廷、王秀奇、陈煇、杨朝栋、林习山、吴豪、冯澄世、蔡鸣雷、薛联桂、陈永华等商议:若得有一处,方可以进战退守。诸人无以应,但持南北固守为对。功曰:『吾闻台湾离此不远,意欲整师夺踞,何如』?吴豪曰:『台湾前乃旷野,故太师曾寄迹其间;今为红毛所踞。现筑城二座:一在赤嵌、一在鲲身。临水设炮台,又打沈夹板数只,纡回曲折于内港。凡船欲入者,必由炮台前经过;若越此,则船必触犯沈夹板而破。坚固周密,将二十余载。取之徒费其力』。成功闻言,亦中止。
  七月,成功遣兵官张光启往日本借兵。
  十月,将军达素回京。成功欲整师下粤,报原浙江监国鲁王殂于金门,令兵部侍郎王忠孝礼葬于后浦。
  十一月,出使日本张光启回称:『上将军以其前出兵损失,坚意不允;仅助铜熕、鹿铳、盔甲、倭刀而已』。
  顺治十八年辛丑(附永历十五年)正月,徐孚远从滇归,而粤东路阻,趋龙门之安南,安南国王欲孚远以臣礼见。孚远说系天朝使者,守节不屈。国王亦怀成功威,不敢加害,礼重之,置船送孚远回。见成功,陈说刘九皋、刘之清途中阵亡,惟周金汤与孚远至永安见帝。帝命李定国出师,战败,孙可望投诚。帝被吴三桂所逼,议欲走缅甸。成功闻之,欷歔叹息,而心愈烦。适台湾通事何斌侵用揆一王库银至数十万,惧王清算,业令人将港路密探。于元夕大张花灯、烟火、竹马戏、彩笙歌妓,穷极奇巧,请王与酋长卜夜欢饮。斌密安双帆并艍船一只,泊于附近。俟夜半潮将落,斌假不胜酒,又作腹绞状,出如厕,由后门下船。飞到厦门,叩见成功。功问其来意,斌曰:『台湾沃野千里,实霸王之区。若得此地,可以雄其国;使人耕种,可以足其食。上至鸡笼、淡水,硝磺有焉。且横绝大海,肆通外国,置船兴贩,桅舵、铜铁不忧乏用。移诸镇兵士眷口其间,十年生聚、十年教养,而国可富、兵可强,进取退守,真足与中国抗衡也』。遂出袖中地图以献,历历如指诸掌;并陈土番受红毛之苦,水路变易情形。若天威一指,唾手可得。成功闻其言、观其图,却如六月中暑得服凉剂,沁人心脾,满心豁然。起抚何斌背曰:『此殆天之使公授予也!自当重报。汝勿扬声,吾自有成算』。留斌于内,人莫知焉(评曰:谁料位将尽,翻然一着奇。深藏出意外,昼夜使人疑)。
  成功既纳何斌之言,又详阅其画图,知水路不从炮台前经过,胸中已有成算。次日,大会诸侯伯、提镇、参军等文武议事。功曰:『自攻江南一败,清朝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