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翚字彦冲。崇安人。以荫补承务郎,辟真定府幕属。父死靖康之难,子翚痛愤哭墓。三年服除,通判兴化军。寻以宿疾辞归武夷山,不出者十七年。间走父墓,涕泗呜咽,或累日而返。妻死不再娶,事继母及兄子羽尽孝友。子羽之子珙幼嗜学,子翚教之不懈,珙卒有立。与胡宪、刘勉之交相得,每见,讲学外无杂言,他所与游皆知名士。既疾,门人朱熹请入道次第,子翚告之以:“《易》,之不远复者,吾之三字符也,佩服周旋,罔敢失坠。于是尝作《复斋铭圣传论》以见志,然吾忘吾言久矣,今乃相为言之。”后二日卒。学者称“屏山先生”。有文集二十卷。
  刘勉之字致中。崇安人。滋之曾孙。父元振游太学,吕大临、游酢皆与为友。勉之初诣太学,时方禁挟元祐书,勉之求得,每深夜潜抄而默诵之。复从谯定学《易》,已而揖诸生归,见刘安世、杨时皆请业焉。即邑近郊结草堂,与胡宪、刘子翚日以讲学为事。绍兴间,吕本中疏荐,召诣阙,秦桧方主和,虑勉之见上持正论,乃不引见,但令策试后省给札而已。勉之即谢病归。杜门十余年,学者踵至,随其材品为说圣贤教学之门,及前言往行之懿。学者号曰“白水先生”。友人朱松卒,属以后事,且戒其子熹受学。勉之经纪其家,而诲熹如子侄,熹之得道自勉之始。
  胡宪字原仲。居崇安。初从从父安国游,绍兴中入太学。会洛学有禁,独阴与刘勉之诵习其说。问《易》于谯定,久未有得。定曰:“心为物渍,故不能有见,唯学乃可明耳。”宪叹曰:“所谓学者,非克己工夫耶?”自是一意下学,不求人知,已而归隐故山。折彦质、范冲等上其行义,被召,以母老辞。及彦质入西府,又言于上,趣召愈急,力辞。乃赐进士出身,添差建州教授,学者大化。以母老丐祠,久之,晚岁起为秘书省正字,疏言:“金人大治汴京宫室,势必败盟,识者皆谓非张浚、刘绮莫能当,愿亟起用之,臣死不恨。”疏入即求去。方宪之赴召也,适秦桧讳言之。后与王十朋、冯方、查籥、李浩相继论事,太学生为《五贤诗》歌之,人益信宪不苟出,而惜其在位未久,不究厥施云。平生从游者甚众,而朱熹为最久,学者称“籍溪先生”,卒谥“靖肃”。所著有《论语会义》诸书,行于世。
  朱熹字元晦,一字仲晦。松之子。初依刘子羽居崇安4,晚迁建阳之考亭。绍兴中第进士,待次同安簿,往见李侗,得闻所传《河洛之懿》。秩满,丐祠奉母,被召不赴。孝宗立,应诏上封事,言:“帝王之学不可以不熟讲,修攘之计不可以不早定,本原之地不可以不加意。帝王之学必先格物致知以极事物之变,使义理所存,纤悉毕照,则自然意诚心正而可以应天下之务。”又曰:“今日之计,不过修政事,攘夷狄,然计不时定者,讲和之说疑之也。”又曰:“四海利病系斯民休戚,斯民休戚系守令贤否;监司者守令之纲,朝廷者监司之本,本原之地亦在朝廷而已。”隆兴初,复召入对,三札申言封事之意而加剀切。时汤思退方倡和议,除武学博士待次,已而大臣相继论荐,皆不至。起知南康军,疏言:“天下之务莫大于恤民,而恤民之本在人君正心术以立纪纲。”反复千百言,极陈近习蒙蔽之状。以疾请祠,不报。陈俊卿等力荐,除江西常平使者,改浙东。入对,首陈灾异之由与修德任人之说,所奏凡七事。至部,访民隐,举荒政,劾台守唐仲友,章凡十上;仲友与宰相王淮同里且姻家,颇忤淮意。郑丙上疏诋程氏之学,且以沮熹,淮又擢陈贾入台,阴有所指斥。淮既罢,熹入奏,终篇有曰:“愿陛下自今以往,一念之顷必谨而察之,果天理耶,则敬以充之,而不使少有壅阏;果人欲耶,则敬以克之,而不使少有凝滞。推而至于言语动作之间,用人处事之际,无不以是裁之,则圣心洞然,中外融彻,而天下事将惟陛下所欲为,无不如志矣!”除兵部郎官,以足疾辞。本部侍郎林栗劾奏之,栗竟坐此罢黜,熹亦除职予祠。未逾月,投匦进封事,以“天下大本与今日急务”为言,“大本者陛下之心,急务则辅翼太子,选任大臣,振举纪纲,变化风俗,爱养民力,修明军政是已。斯六者皆不可缓,而本在陛下一心。”翼日除崇政殿说书,力辞,以论撰奉祠,又辞。光宗朝,除知漳州,丐行经界,从之。其后除命屡及门,皆不拜。宁宗即位,赵汝愚首荐,召赴行在奏事,除焕章阁待制、侍讲,辞,不许。入对,首劝宁宗“尽负罪引慝之诚,致温清定省之礼”。又“愿陛下日用之间以求放心为之本,而于玩经观史。亲近儒学益用力焉。数召大臣切劘治道,群臣进对亦赐温颜,反覆询访,以求政事之得失,民情之休戚,而又因以察人才之邪正短长,庶于天下之事各得其理。”又乞遵行孝宗通丧之礼,及议僖祖不当祧。韩诧胄自谓有定策功,居中用事,熹上疏斥言左右窃柄之失,在讲筵复申言之。未几,以宝文阁待制补郡邑,而籍伪学诏落职罢祠,寻卒。学禁解,追复元官,累赠宝谟阁直学士,谥曰“文”。
  熹登第五十年,仕于外者竟九考,立朝才四十日,山林之日长,讲学之功深。其学大抵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以居敬为主。所著书有《易本义启蒙》、《蓍卦考误》、《诗集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