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受戮,刑者泣下。死时大风昼晦,卷市棚入云际。赵开心启救,懋第已死。

  用极、一斌、廷翰、良佐、统皆抗节死(懋第死于北,以自南京往者故列之)。统即所称「蓝面将军」也,骁勇冠群而青面云。

  治中萧协中与高桂、许来春,共守泰安州。城陷,协中入井死。同死者,举人徐柟,骂贼城上死;生员王德昌,巷战死;匡国铉,溺井死;房伯龙、黄应瑞、萧献吉、杨应荐脱(?)、曾隆、赵圣文,先后不屈死;布衣冯魁轩,阖门自焚死。

  海丰教谕厉必中,日照人也。闻京师陷,不食死。

  长山农者鞠鸣秋,闻庄烈帝变,大恸;自缢死。时霸州乡民犹演剧,人之相去如此。

  国子监博士沈迅及弟迓居莱阳,负武技,结砦自保,捕诸土寇略尽。满洲军攻之,合门皆死。

  广灵知县阮泰家居洛阳,闻京师陷,衣冠望阙拜,不食死;妻朱氏从之。

  归德通判张崇垣闻变,以身殉。

  商城知县张国光闻变,北向而拜,自缢死。

  仪封知县陈三益闻伪使至,同官劝出迎,碎所佩印,不屈死。

  信阳布衣岳光奇闻变,跃入井中死。

  辉县农者牛亿富、方芸,闻庄烈帝崩,走百泉,跃入水中死。

  及多铎兵南,巡按御史凌駉以数百人入满家集。或招之降,斩之;欲自裁,众共持之;使其将以遗疏、诰敕还南京,投其印于井中。俄闻豪格令,必生致凌御史,否且屠归德;叹曰:『与其慷慨殃民,曷若从容就义乎』!与从子润生入其军。豪格雅重駉,酌酒劝饮,辞;执学道蔡凤、监军道吴瑞斩阶下。駉知其意,曰:『吾早办一死来矣』!乃送之馆,赠以大帽、貂裘、革舄;并不受。夜与润生缢,遗书豪格曰:『世受国恩,济之以死。愿将军无负初心,永敦邻好。大江以南,不必进规;否则,扬子江头凌御史,即钱塘伍相国也』。豪格殓之。

  徐州诸生王养心闻北都陷,绝粒七日死。

  分防徐、沛游击朱贤,尽职死。

  邳州诸生陆台辅忿刘泽清张饮,衰绖入见,责之曰:『国破君亡,乃若此乎』!王燮使引去。视其仓粟曰:『尽此死』。明年粟尽,再拜自缢死。石楼寺僧敛之毕,亦死。

  总兵侯方岩独以其部援泗州,力战而死;一军尽没。

  赣榆都司王有年、守备某,以御北兵力战死。

  盐城诸生李朝才闻庄烈帝崩,不食死。

  督师太傅兵部尚书建极殿大学士史可法,在军暑不张盖、夜不解衣、食不重味。四十无子,夫人欲为之置妾;太息曰:『王事方殷,敢为儿女计』?开府扬州;除夕,遣文牒夜半索酒■〈酉肴〉肉分尽,乃取盐豉下之。思先帝泣,凭几而寐,诘旦未寤;知府任民育曰:『相公此卧不易也』。命仍击四鼓。亲料文牍,从者谏,婉谢之。覆多尔衮书,义炳星日。

  及自白洋河还,诸镇皆叛,惟总兵刘肇基应檄至。过高邮,不见妻子。请战不从;乃分守北门,炮杀攻兵颇众。副总兵庄子固有众七百自归德驰三昼夜至,一军皆刺「赤心报国」字;可法督之,守扬州。为书,辞母妻及伯叔兄弟。呼部将史大威曰:『我无子,汝为我嗣,以奉吾母。我不负国,汝无负我!死当葬我高皇帝侧;其或不能,梅花岭其可也』。固守扬州,以西北门险,自当之。苦城堙隘,属板民房,便登降。语诸幕佐,使之行,故应廷吉等多自便。多铎日轰城,墙堞皆摧;可法犹誓守。忽传黄蜚救兵至,又讹为黄得功军,乃陷。论者谓可法弃白洋河,一夕返扬州,天长、六合并不守,扬州自削。然可法之出,一挠于马、阮,再掣于诸镇,卒败于左良玉之叛。仓卒济江,势无可为,宜其败也。庄子固、许瑾(瑾,官副将)拥可法及小东门,瑾中流矢死,子固以其军力战死。可法大呼曰:『我督师也』!遂被获。拥见多铎,劝之降;厉声曰:『吾意早决,与城俱亡』。乃杀之。

  肇基以四百人巷战,杀伤千计;力竭而死。副将乙邦才,骁勇善战;城破,自刎死。中军旗鼓马应魁,每战披白甲,文曰「赤心报国」;亦巷战死。员外郎何刚,以水师隶可法;马士英恶之,出知遵义府。可法垂涕曰:『子出,吾谁倚』!刚亦泣,誓相依。

  及多铎兵南,刚以军入扬州;可法曰:『危矣!不如出号召以图后』。刚叹曰:『天命已去,谁复应者?刚为君则死之,为知己则死之!濡忍无成,非智士也』。城破,以弓弦自经死。庶吉士吴尔埙,断指遗父曰:『尽家财以畀军;身不归,指可葬也』。从守扬州,入井而死。幕客卢渭,率诸生上疏,请毋以可法出督师;有『秦桧在内、李纲在外』语。又与归昭辈同居礼贤馆,量授官职;分守钞关,自沉于河。扬州知府任民育绯衣坐堂上,被杀;血渍础石,至今不灭。江都知县周志畏既受代,继者罗伏龙甫三日,两人皆死。惟可法尸不可得,多铎为招魂葬之梅花岭。大威归山西,岁时一省视之。至余〔盐〕运使扬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