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士恋之,陨涕而别。案,《范氏家传》:慎著书二十篇,号曰《矫非》。

是岁,大疫。

四年春,吴郡上言掘地得银,长一赤,广二分,上有年月字,因赦,改元天册元年。吴郡临平湖自汉末草秽壅塞,长老相传云:“此湖塞,天下乱;此湖开,天下静。”至是湖忽开通,或云当太平,青蓋入洛。后主以问奉禁都尉陈训,训曰:“臣能望气,不能达湖之开塞。”退而谓人曰:“青蓋入洛,将有舆榇衔璧之事,非吉祥也。”又于湖边得石函,函中有小石,青白色,长四寸,广二寸,刻上作皇帝字,于是又改元为天玺元年。立石刻于岩山,纪吴功德。案,《吴录》:其文东观华覈作,其字大篆,未知谁书,或传是皇象,恐非。在今县南四十里龙山下,其石折为三段,时人呼为段石冈也。

秋,旱。会稽太守车浚以民饥,表出仓赈贷,后主怒,以浚树恩,私遣人就斩之。时东湖太守张咏以不出算缗,亦遣就斩之,同枭首以徇诸郡。中书令贺邵见后主凶暴骄矜,信惑群邪,政事日弊,乃上表极言而谏,后主深恨,以为谤毁国政嫌之。既而邵忽中恶风,口不能言,求去职。后主疑其托疾,收付酒藏,考掠千所,邵无一言,后主大怒,烧锯以截其头,家属徙于临海。

贺邵字兴伯,会稽山阴人。以奉公贞正,亲近所惮,乃共谮恶于后主,而与楼玄同见杀,时年四十九。
八月,京下督孙楷降。

晋时鄱阳历阳县有石山临水,高一百丈,其上四十丈,有土穿耕罗,穿中色黄赤,不与本体相似,俗谓之石印。相传云,石印封发,天下当太平。下有祠堂,巫言石印神有三郎。历阳县长表言石印文发,后主遣使以太牢祭历山。巫言,石印三郎言“天下方太平”。使者作高梯,上省其印文,诈以朱书二十字,云:“楚九州渚,吴九州郡。扬州士,作天子,四世治,太平始。”遂还以奏。后主大喜曰:“吾当为九州都渚乎?从大皇逮朕,四世太平主,非朕复谁!”遣使,以印绶拜石印三郎为王,又刻石铭,褒咏灵德,以答休祥。又吴兴阳羡山有石室,长十余丈,在所表为大瑞。后主乃遣兼司空董朝、太常周处等往阳羡县,封禅国山。大赦。改元天纪元年,以协石文。

二年夏五月,右国史徐陵亭侯华覈卒。

华覈字永光,吴郡武进人。起家为上虞尉,以文学召入秘府。数以便宜利害事,进谏爱民省役,后主不纳。累迁东观令,领右国史。卒,时年六十。

秋七月,立成纪、宣威等十一王,王给兵三千人。

三年夏四月,合浦部曲将郭马反,杀广州刺史,自称交广二州刺史、安南将军。初有谶云:“吴之败,兵起南裔,亡吴者公孙也。”后主闻之,自文武职位有姓公孙者,皆徙广州,不令停江滨。案,后主,大帝孙,亡国之应也。闻马反,大惧,此天亡也。

秋七月,以张悌为丞相、领军师将军,率牛渚督何祯、滕脩等总戎,〔31〕自东道缘海向广州,以脩为镇南将军、假节、领广州牧,又使徐陵督陶濬等将兵七千会陶璜,自西道向广州,东西俱进,共讨郭马。案,《吴志》:马本合浦太守脩允部曲督,允死后,部曲兵马当分给。马等累世旧军,不乐别离,遂与何兴、王族、吴述、殷兴等谋反,以据广州。兴攻苍梧,族破始兴也。

八月,建业有鬼目草生工人黄<犭苟>家,〔32〕依缘枣树,长丈余,茎广四寸,厚三分。又有买菜生工人吴平家,高四赤,厚三分,如枇杷形,上圆径一赤八寸,下茎广五寸,两边生叶绿色。东观案图,名鬼目草为芝草,买菜为平虑草,遂以为瑞,封<犭苟>为侍芝郎,平为平虑郎,皆银印青绶。案,《干宝传》:黄<犭苟>者吴之土运,承汉后,故初有黄龙之瑞。及其末年,而有鬼目之妖,托黄<犭苟>之家,黄称不改,而贵贱悬殊,即其天道精微之应也。

冬十月,晋军来伐,大将军司马伷侵涂中,安东将军王浑、扬州刺史周浚逼牛渚,建威将军王戎入武昌,平南将军胡奋入夏口,镇南将军杜预过江陵,龙骧将军益州刺史王濬、广武将军唐彬等浮江东下。陶濬等讨郭马,至武昌,闻北军大举,止而不进。

时后主不专政事,躭荒无度,上流征镇告变,曾未为心,日集公卿内外淫宴,皆令沈醉。使黄门郎十人,不预酒侍立,为司过之吏。客罢,各奏其失士〔33〕酒后之愆,罔有不举,并加威刑。采宫女少有不合意者,辄剉杀之。又料取大臣将吏子女十五六者,具名拣阅,拣阅不中,乃许出嫁。或生剥人面皮,凿人之目。性酷虐多猜忌,而任幸岑昏憸谀,屠害无日。尚书郎熊睦因讽旨,微有所谏,便使人以刀环撞杀之,身无完肌。侍中张友,俊才辩捷,以应答高致,恶其有能,以他事诛之。左右侧目,众情所苦,上下离散。晋军已至,无不土崩瓦解者。

四年春正月,杜预等破荆州,晋军并进。殿中亲近数百人皆一叩头请曰:“今贼将至,兵不起刃,众并离心,愿坐岑昏以谢天下。”后主始惶惧,许之,左右遂争起收昏,杀之。寻遣追,已不及。

戊辰,〔34〕陶濬自武昌奔归,见后主陈“晋上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