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妾,公私困弊者由妾,社稷阽危者由妾,天下之罪皆萃于妾,妾何以当之!妾观自古败国丧家,未始不由妇人,心常疾之。不意今日身自为之,使后世视妾由妾之视昔人也!妾诚无面目复奉巾栉,愿赐死此堂,以塞陛下之过!”聪览之变色。
  任顗等叩头流涕不已。聪徐曰:“朕比年已来,微得风疾,喜怒过差,不复自制。元达,忠臣也。朕未之察。诸公乃能破首明之,诚得辅弼之义也。朕愧戢于心,何敢忘之!”命顗等冠履就坐,引元达上,以刘氏表示之,曰:“外辅如公,内辅如后,朕复何忧!”赐顗等谷帛各有差,更命逍遥园曰纳贤园,李中堂曰愧贤堂。聪谓元达曰:“卿当畏朕,而反使朕畏卿邪!”
  西夷校尉向沈卒,众推汶山太守兰维为西夷校尉。维帅吏民北出,欲向巴东。成将李恭、费黑邀击,获之。
  夏,四月,丙午,怀帝凶问至长安,皇太子举哀,因加元服。壬申,即皇帝位,大赦,改元。以卫将军梁芬为司徒,雍州刺史麹允为尚书左仆射、录尚书事,京兆太守索纟林为尚书右仆射、领吏部、京兆尹。是时长安城中,户不盈百,蒿棘成林;公私有车四乘,百官无章服、印绶,唯桑版署号而已。寻以索纟林为卫将军、领太尉,军国之事,悉以委之。
  汉中山王曜、司隶校尉乔智明寇长安,平西将军赵染帅众赴之;诏麹允屯黄白城以拒之。
  石勒使石虎攻鄴,鄴溃,刘演奔廪丘,三台流民皆降于勒。勒以桃豹为魏郡太守以抚之;久之,以石虎代豹镇鄴。
  初,刘琨用陈留太守焦求为兗州刺史,荀籓又用李述为兗州刺史;述欲攻求,琨召求还。及鄴城失守,琨复以刘演为兗州刺史,镇廪丘。前中书侍郎郗鉴,少以清节著名,帅高平千馀家避乱保峄山,琅邪王睿就用鉴为兗州刺史,镇邹山。三人各屯一郡,兗州吏民莫知所从。
  琅邪王睿以前庐江内史华谭为军咨祭酒。谭尝在寿春依周馥。睿谓谭曰:“周祖宣何故反?”谭曰:“周馥虽死,天下尚有直言之士。馥见寇贼滋蔓,欲移都以纾国难,执政不悦,兴兵讨之,馥死未逾时而洛都沦没。若谓之反,不亦诬乎!”睿曰:“馥位为征镇,握强兵,召之不入,危而不持,亦天下之罪人也。”谭曰:“然,危而不持,当与天下共受其责,非但馥也。”
  睿参佐多避事自逸,录事参军陈頵言于睿曰:“洛中承平之时,朝士以小心恭恪为凡俗,以偃蹇倨肆为优雅,流风相染,以至败国。今僚属皆承西台馀弊,养望自高,是前车已覆而后车又将寻之也。请自今临使称疾者,皆免官。”睿不从。三王之诛赵王伦也,制《己亥格》以赏功,自是循而用之。頵上言:“昔赵王篡逆,惠皇失位,三王起兵讨之,故厚赏以怀向义之心。今功无大小,皆以格断,乃至金紫佩士卒之身,符策委仆隶之门,非所以重名器,正纪纲也,请一切停之!”頵出于寒微,数为正论,府中多恶之,出頵为谯郡太守。
  吴兴太守周,宗族强盛,琅邪王睿颇疑惮之。睿左右用事者,多中州亡官失守之士,驾御吴人,吴人颇怨。自以失职,又为刁协所轻,耻恚愈甚,乃阴与其党谋诛执政,以诸南士代之。事泄,忧愤而卒;将死,谓其子勰曰:“杀我者,诸伧子也;能复之,乃吾子也。”
  石勒攻李恽于上白,斩之。王浚复以薄盛为青州刺史。
  王浚使枣嵩督诸军屯易水,召段疾陆眷,欲与之共击石勒。疾陆眷不至,浚怒,以重币赂拓跋猗卢,并檄慕容廆等共讨疾陆眷。猗卢遣右贤王六修将兵会之,为疾陆眷所败。廆遣慕容翰攻段氏,取徒河、新城,至阳乐,闻六修败而还,翰因留镇徒河,壁青山。
  初,中国士民避乱者,多北依王浚,浚不能存抚,又政法不立,士民往往复去之。段氏兄弟专尚武勇,不礼士大夫。唯慕容廆政事修明,爱重人物,故士民多归之。廆举其英俊,随才授任,以河东裴嶷、北平阳耽、庐江黄泓、代郡鲁昌为谋主,广平游邃、北海逄羡、北平西方虔、西河宋奭及封抽、裴开为股肱,平原宋该、安定皇甫岌、岌弟真、兰陵缪恺、昌黎刘斌及封弈、封裕典机要。裕,抽之子也。
  裴嶷清方有干略,为昌黎太守,兄武为玄菟太守。武卒,嶷与武子开以其丧归,过廆,廆敬礼之,及去,厚加资送。行及辽西,道不通,嶷欲还就廆。开曰:“乡里在南,奈何北行!且等为流寓,段氏强,慕容氏弱,何必去此而就彼也!”嶷曰:“中国丧乱,今往就之,是相帅而入虎口也。且道远,何由可达!若俟其清通,又非岁月可冀。今欲求托足之地,岂可不慎择其人。汝观诸段,岂有远略,且能待国士乎!慕容公修仁行义,有霸王之志,加以国丰民安,今往从之,高可以立功名,下可以庇宗族,汝何疑焉!”开乃从之。既至,廆大喜。阳耽清直沈敏,为辽西太守。慕容翰破段氏于阳乐,获之,廆礼而用之。游邃、逄羡、宋奭,皆尝为昌黎太守,与黄泓俱避地于蓟,后归廆。王浚屡以手书召邃兄畅,畅欲赴之,邃曰:“彭祖刑政不修,华、戎离叛。以邃度之,必不能久,兄且盘桓以俟之。”畅曰:“彭祖忍而多疑,顷者流民北来,命所在追杀之。今手书殷勤,我稽留不往,将累及卿。且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