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程攻常州,破其外郭,执唐常州团练使赵仁泽,送于钱唐,仁泽见吴越王弘亻叔不拜,责以负约。弘亻叔怒,抉其口至耳。元德昭怜其忠,为傅良药,得不死。
  唐主以吴越兵在常州,恐其侵逼润州,以宣、润大都督燕王弘冀年少,恐其不习兵,征还金陵。部将赵鐸言于弘冀曰:“大王元帅,众心所恃,逆自退归,所部必乱。”弘冀然之,辞不就征,部分诸将,为战守之备。龙武都虞候柴克宏,再用之子也,沉默好施,不事家产,虽典宿卫,日与宾客博奕饮酒,未尝言兵,时人以为非将帅才。至是,有言克宏久不迁官者,唐主以为抚州刺史。克宏请效死行陈,其母亦表称克宏有父风,可为将,苟不胜任,分甘孥戮。唐主乃以克宏为右武卫将军,使将兵会袁州刺史陆孟俊救常州。
  时唐精兵悉在江北,克宏所将数千人皆羸老,枢密使李征古复以铠仗之朽蠹者给之。克宏诉于征古,征古慢骂之,众皆愤恚,克宏怡然。至润州,征古遣使召还,以神卫统军硃匡业代之。燕王弘冀谓克宏:“君但前战,吾当论奏。”乃表克宏才略可以成功,常州危在旦莫,不宜中易主将。克宏引兵径趣常州,征古复遣使召之,克宏曰:“吾计日破贼,汝来召吾,必奸人也!”命斩之。使者曰:“受李枢密命而来。”克宏曰:“李枢密来,吾亦斩之!”
  初,鲍修让、罗晟在福州,与吴程有隙,至是,程抑挫之,二人皆怨。先是,唐主遣中书舍人乔匡舜使于吴越,壬子,柴克宏至常州,蒙其船以幕,匿甲士于其中,声言迎匡舜。吴越逻者以告,程曰:“兵交,使在其间,不可妄以为疑。”唐兵登岸,径薄吴越营,罗晟不力战,纵之使趣程帐,程仅以身免。克宏大破吴越兵,斩首万级。硃匡业至行营,克宏事之甚谨。吴程至钱唐,吴越王弘亻叔悉夺其官。
  甲寅,蜀主以捧圣控鹤都指挥使李廷珪为左右卫圣诸军马步都指挥使,仍分卫圣、匡圣步骑为左右十军,以武定节度使吕彦琦等为使,廷珪总之,如赵廷隐之任。
  初,柴克宏为宣州巡检使,始至,城堑不修,器械皆阙,吏云:“自田頵、王茂章、李遇相继叛,后人无敢治之者。”克宏曰:“时移事异,安有此理!”悉缮完之。由是路彦铢攻之不克,闻吴程败,乙卯,引归。唐主以克宏为奉化节度使,克宏复请将兵救寿州,未至而卒。
  河阳节度使白重赞以天子南征,虑北汉乘虚入寇,缮完守备,且请兵于西京。西京留守王晏初不之与,又虑事出非常,乃自将兵赴之。重赞以晏不奉诏而来,拒不纳,遣人谓之曰:“令公昔在陕服,已立大功,河阳小城,不烦枉驾!”晏惭怍而还。孟、洛之民,数日惊扰。
  唐主命诸道兵马元帅齐王景达将兵拒周,以陈觉为监军使,前武安节度使边镐为应援都军使。中书舍人韩熙载上书曰:“信莫信于亲王,重莫重于元帅,安用监军使为!”唐主不从。遣鸿胪卿潘承祐诣泉、建召募骁勇,承祐荐前永安节度使许文稹、静江指挥使陈德诚、建州人郑彦华、林仁肇。唐主以文稹为西面行营应援使,彦华、仁肇皆为将。仁肇,仁翰之弟也。
  夏,四月,甲子,以侍卫新军都指挥使、归德节度使李重进为庐、寿等州招讨使,以武宁节度使武行德为濠州城下都部署。
  唐右卫将军陆孟俊自常州将兵万馀人趣泰州,周兵遁去,孟俊复取之,遣陈德诚戍泰州。孟俊进攻扬州,屯于蜀冈,韩令坤弃扬州走。帝遣张永德将兵救之,令坤复入扬州。帝又遣太祖皇帝将兵屯六合。太祖皇帝令曰:“扬州兵有过六合者,折其足!”令坤始有固守之志。帝自至寿春以来,命诸军昼夜攻城,久不克。会大雨,营中水深数尺,攻具及士卒失亡颇多,粮运不继,李德明失期不至,乃议旋师。或劝帝东幸濠州,声言寿州已破,从之。己巳,帝自寿春循淮而东,乙亥,至濠州。
  韩令坤败唐兵于城东,擒陆孟俊。初,孟俊之废马希萼立希崇也,灭故舒州刺史杨昭恽之族而取其财。杨氏有女美,献于希崇。令坤入扬州,希崇以杨氏遗令坤,令坤嬖之。既获孟俊,将械送帝所。杨氏在帘下,忽抚膺恸哭。令坤惊问之,对曰:“孟俊昔在潭州,杀妾家二百口。今见之,请复其冤。”令坤乃杀之。
  唐齐王景达将兵二万自瓜步济江,距六合二十馀里,设栅不进。诸将欲击之,太祖皇帝曰:“彼设栅自固,惧我也。今吾众不满二千,若往击之,则彼见吾众寡矣;不如俟其来而击之,破之必矣!”居数日,唐出兵趣六合,太祖皇帝奋击,大破之,杀获近五千人,馀众尚万馀,走渡江,争舟溺死者甚众,于是唐之精卒尽矣。
  是战也,士卒有不致力者。太祖皇帝阳为督战,以剑斫其皮笠。明日,遍阅其皮笠,有剑亦者数十人,皆斩之,由是部兵莫敢不尽死,先是,唐主闻扬州失守,命四旁发兵取之。己卯,韩令坤奏败楚州兵万馀人于湾头堰,获涟州刺史秦进崇。张永德奏败泗州兵万馀人于曲溪堰。
  丙戌,以宣徽南院使向训为淮南节度使兼沿江招讨使。涡口奏新作浮梁成。丁亥,帝自濠州如涡口。帝锐于进取,欲自至扬州,范质等以兵疲食少,泣谏而止。帝尝怒翰林学士窦仪,欲杀之,范质入救之。帝望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