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已殚竭,一旦用武,民之怨叛,则肘腋之下,皆为仇绚,岂暇御外寇哉。
  五曰:河北最号劲兵处,若尽精锐,则无敌于天下,况边陲乎!顷朝廷未与戎人讲和,敌骑每入寇,惟惧北兵,视南兵轻之蔑如也。我常南北兵各为一军,凡对阵,敌必先犯南军,南军溃,北兵累之以必败。惩此,固有南北混而战者,败走益甚。是不若纯用北兵之为胜也。今河北屯南兵尚多,徒能张为声势,而实不足用。臣愿自入河北,纯募土人为禁兵,料钱不过五百文,每一指挥,即代南兵一指挥归营,不数年,三十万尽得北兵。又教之精勇,则敌人自当畏服,岂敢轻动哉!恐议者谓财匮不宜益兵,则请于别路罢招,以此益彼,无所增矣。既得土兵,勿戍他乡,粮若不足,则愿用臣前养兵二条。
  六曰:北敌风俗贵亲,率以近亲为名王将相,以治国事、以掌兵柄而信任焉,所以视中国用人,亦如己国。燕王威望着于北敌,知是皇叔,又为王爵,举天下之尊无与二,朝廷庶事,皆决于王。王善用兵,天下兵皆王主之,严刑好杀,而无敢当者【四○】。北敌疑此,益所畏惧。故燕、蓟小儿夜啼,辄曰「八大王来也」,于是小儿辄止啼。每牵牛马渡河,旋拒未进,又曰「必是八大王在河里」。其畏若此。敌使每见南使,未尝不问王安否及所在,朝廷以王之故,亦见重于北敌,谓朝有如是亲贤,每欲妄动,未必不畏王而止。今春王薨,识者亦忧之。谓王之生,北敌以朝廷为重,王之薨,则北敌以朝廷为轻矣。
  臣亦尝念国家将帅,既未闻于远方,而亲王素有威望为敌人所畏者,又以沦谢,且不复闻皇亲可以为朝廷屏翰者。敌必谓王室孤危,无所扶助,本根不固,易以摇动,此诚宜为敌人之窥测。臣愿陛下亲择宗室中年长知书、识道理、晓人事者数人,为王畿千里内州。虑宗室出外不达民政,或有任性为事,通判以下难以规正,宜择方严公干、近上朝臣一人为同知州。所贵势均力敌,可以共事而无所乖。俟历一两郡,决知可以独任,则罢同知州,只置通判。又择其次者数人,为千里内州郡钤辖,亦恐未练军政,职事不举,其都监、监押未可减省,宜择历事廉干之人,且令供职,乃选良守臣伺察而审处之。其年少官卑,度其堪任差遣者为畿县都监、监押,虽年少亦须择二十以上者,亦选良令长以谏正之,并限二年一替。亦用文武臣僚赏罚以劝沮之。其有勤俭好学、接僚属有礼、晓习文法、能理民事者,量高下等第,或降奖谕,或赐金帛,或迁官秩【四一】。有诸过恶者,亦量小大等第,或罚俸,或赎金,或降官,甚者还黜于宫宅,俾之省过一二年,复遣补外。凡三有过而遂不改者,终身使奉朝请。如此教育选试之,善者必赏,不善者必罚,臣知不数年,当有贤宗室如前汉河间、后汉东平二王者,不为难矣。内可以藩屏王室,外可以威示四夷,此有国者之急务也,长久之策也。
  故三代以后兴王者,今日得天下,明日封宗室,至于襁褓之子,亦皆为侯为王,分割土地,自成邦国,所以分布枝叶,庇荫根本,张大王室,壮观天下。使英豪无闲辞,无异意,谓四海之内,尽是一姓,虽有凶谋变计,不敢妄动。此前代帝王制御天下,布在简牍,验之可信。今则埋没抑压,仅同豢养,纵其痴騃,殊不教训,虽有说书官,又实虚设,是尽欲愚之而不令知善道、为善人,甚非养宗室之大义也。至于臣庶之家,有子孙弟侄者,无不孜孜教诱,使之成器,盖望立门户,主祭祀,若子孙一不肖,则家道沦落。又有负担之夫,微乎微者也,日求升合之粟,以活妻儿,尚日那一二钱,令厥子入学,谓之学课。亦欲奖励厥子读书识字,有所进益。国家富有天下,基业全盛,实祖宗艰难而致,所宜子子孙孙相承不绝,为历世之计,岂可宗室满宫而陛下未知教道,任为过恶,俾外夷轻笑,是陛下损枝叶而取孤根易摇之患。
  又复思陛下任李用和为殿前副都指挥使,任曹琮为马军副都指挥使者,是任亲也。用和与琮诚亲矣,然皆异姓。异姓者尚可亲信,则宗室同姓,与陛下是骨肉之亲,反不可信哉?陛下不过谓宗室无人,臣谓今则诚未见其人,教之试之,当自有人矣。今惟朝会时,髃行旅进,青盖满道,士大夫见者,方知其宗室,但出都城四门之外,不知宗室之有无,况天下乎?又况四夷乎?自上古直至周世宗,其间所历,何啻万代,至宗室不教、不试、不用,微弱之甚,未有如本朝者也。宜乎为识者之所忧,而北敌之所轻也。且如北敌有南大王萧孝穆、北大王萧孝惠、鲁王惕隐、楚王夷离毕,是其亲近甚觽,臣前岁奉使,尽与之接,又询其国人,未必实有才武,而中原闻之,莫不疑其人人皆良将也,其故何哉?盖闻其名而疑其有实尔。今朝廷若能崇树宗室,使声名渐着闻北敌,北敌亦必谓南朝有人,根本牢矣,欲谋则息,欲动则止。古者有以实效济者,亦有以虚声慑者,兵家尤重先声而后实,况臣之所说,必使声实相副,愿陛下行之无疑。
  其御策:
  一曰景德以前,缘边土兵,无事时留戍本州岛军,寇至则尽为逐路部署司抽起。缘边阙食,又却以南兵屯守,甚无谓也。夫土兵居边,知其山川道路,熟其彼中人情,复谙敌兵次第,亦藉其营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