倍于祖宗时,此用度不足也。政事不亲,用度不足,诚国大忧。臣望陛下修己以御人,洗心以鉴物,勤听断,舍燕安,放弃优谐近习之纤人,亲近刚明鲠正之良士。因此灾变,以思永图,则天下幸甚。
  二曰择贤。夫明主劳于求贤,而逸于任使。然盈庭之士,不须尽择,在择一二辅臣及御史、谏官而已。陛下用人,尚未遴择。昨王随自吏部侍郎平章事,超越十资,复为上相。此乃非常之恩,必待非常之才,而随虚庸邪谄,非辅相之器,降麻之后,物论沸腾。故疾缠其身,灾仍于国。此亦天意爱惜我朝,陛下鉴之哉!且石中立顷在朝行,以诙谐自任,士人或有宴集,必置席闲,听其语言,以资笑噱。今处之近辅,不闻嘉谋,物望甚轻,人情所忽,使灾害屡降而朝廷不尊,盖近臣多非才者。陛下左右尚如此,天下官吏可知也。实恐匈奴轻笑中国,宜即行罢免,别选贤才。又张观为御史中丞,高若讷为司谏。二人者,皆登高第,颇以文词进,而温和软懦,无刚鲠敢言之气。斯皆执政引拔建置,欲其缄默,不敢举扬其私,时有所言,则必暗相关说。旁人窥之,甚可笑也。故御史、谏官之任,臣欲陛下亲择之,不令出执政门下。台谏官既得其人,则近臣不敢为过,乃驭下之策也。
  臣以谓陛下身既勤俭,辅弼、台谏又皆得人,则天下何忧不治,灾异何由而生。惟陛下少留意焉。舜钦本传称,康定中,河东地震,舜钦诣匦上疏,盖误也。康定中,则王随等罢久矣,今据舜钦集,见之此年正月十八日。
  丙辰,诏曰:「比者善气弗效,阴眚屡见,地大震动,雷发不时。推原天谴之所由,岂吏为贪弛苛虐,使狴牢淹系,而赋调繁急欤?或受赇鬻直,下情壅蔽,以亏和致戾欤?转运使、提点刑狱,其案所部吏以闻。」
  宋祁又上疏曰:
  臣闻赏罚操决,天子之权也。奏请可否,以佐上操决,则百度乂宁,一人尊强。窃见陛下临视庶政,深执谦德,不自先断【九】,专委大臣。使大臣人人如嚱陶,家家为后稷,尚且不可,况有托国威而肆忿,寄公爵以植恩者哉。臣请粗陈其要:
  且如陛下自欲有所拔擢,大臣以为不可,陛下从而罢之。又如自欲有所黜去,大臣以为不可,陛下从而任之。如此,则权常在臣,政不在君,昭然可见矣。陛下何所忌惮而不累加裁诘,遂使中材之人料时之如此,欲自结于朝者还附于权党,欲自徇于公者反入于私门。威柄寖移,人心何系?此将来可虑一也。
  臣闻忠臣之事君,造膝而言,诡辞而出,所以启心防患也。陛下亦宜隐秘其语,保全其人。傥露主名,则为所议刺者皆切齿而思报矣。兴诽造谤,不退不止。一旦罹患,而后来者传以为戒,皆苟容偷合,背公入党,则陛下虽有盈庭之士,朱紫杂袭,谁肯与权贵立敌进言而取祸哉。此无异挈仇以授奸人,自闭其耳目也。臣比见兹事,以验于前,伏望深思大易失臣之义,无袭春秋阳处父之枉。此将来可虑二也。
  臣伏惟陛下春秋鼎盛,皇嗣未立,后宫所御,当贯鱼序进,广求螽斯之福。伏望豫示敕诫,诏判贵贱,使上下有制,不相踰越;谗谒毁闲,明垂防禁。数诏后妃,习知谦退和柔之懿,无令僭□得萌其中。此将来可虑三也。
  谏官、御史本所以选进鲠亮,震肃权纲,为天子之耳目也。今则不然,有势者其奸如山,结舌不问;无援者索疵吹毛,飞文历诋;未及满岁,已干宰司,希兼职而求进秩矣。如此,则宰司有失,谏官、御史谁肯为陛下尽言乎?臣故曰,谏官、御史由宰司之进拔者,非陛下之利也。夫轻授重责,难以得人;但赏不罚,难以肃下。今若令居是官者,终岁不言及言而不当,坐不任职退;挟持私意,有所回匿,而坐故纵诛;不畏强御,议论严正者,陛下自意擢之,无令有司得与。此亦救阿党之一也。
  传曰:「正其本,万事理。」又曰:「人存则政举,人亡则政息。」苟使天子持柄于上,髃臣事职于下,如臣前所陈者,大猷几务,将交修毕举矣,安有政未臻理,刑靡协中乎?至于海县浩繁,官不悉善,或察廉无状,或贪冒公行,或民穷无诉,或事纷未治。大且抵死,小则远官,案章一下,交手受械,事轻人末,曷足应天变而关国体乎?要之,灾异之发,政教之本,在朝廷君臣之闲耳。
  臣闻徒善不足为政,徒法不能自行,天之感物,不为伪动。今陛下惕然自反,已降德音,髃臣将毕精极虑,随事纳说,必有可采。伏望朝廷开许施行。然臣尚有所虑者:今臣下准诏,例得献言,言不深切,则事不明白。或恐有昧仪矩,罔识禁忌。论安危则便云「泰山累卵」,指宴饮则直曰「酒池肉林」。伏望陛下纳污含垢,一切裁赦,兼容博听,以取其长,勿令有坐狂言而得罪者,则圣德愈光大矣。
  庚申,除并、代、忻州压死民家去岁秋税。
  甲子,赐新知忻州、礼宾副使高继元甲马一匹。
  上封者言:「自变茶法,岁辇京师银绢,易刍粟于河北,配扰居民,内虚府库,外困商旅,非便。」丙寅,命权御史中丞张观、侍御史程戡、右司谏直集贤院韩琦与三司别议之。
  丁卯,比部员外郎师仲说致仕。故事,当有一子官。上以仲说尝知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