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水旱荐臻,上轸圣虑,不于惇而责之,将谁责而可?虽陛下曲赐包容,不以此罢免惇,惇曾因此恐惧有避位之请乎?陛下方且侧躬以应天,而惇乃傲然略不引咎。其罪三也。
  边鄙用人,尤当谨择,惇曾不以朝廷休戚为□,乃力引亲旧分布要路,表里相应,以为持禄保宠之计。其如所引之人,欺诞自败,向若非陛下灼见罔上之奸,严行窜逐,则误边鄙事,贻朝廷忧,岂不甚乎!其罪四也。
  惇不务同心同德陪辅圣政,惟以口舌较胜负于庙堂之上,故人不问其忠邪,事不究其利害,但同列以为是者,惇必以为非,同列以为非者,惇必以为是。于其是非疑似之际,则有私意存于其间,遂使国是莫克有定,而希合趋附之徒乘以射利,是元佑之朋党方绝,而后来之朋党又炽矣。其罪五也。
  惇之罪恶,谁不知之,然则京师至于四方,莫不更相戒曰:「切不可出口,一出口则祸至矣。」夫陛下明目达聪,所以来天下之忠言者,非不切也。天下非不知赴陛下求言之诚而敢言,乃畏惇独相之势而不敢言,则惇何所为而不可乎!其罪六也。慢上陵下,一至于此,不忠孰甚焉。陛下以其六年之间,凡所敷陈于前者,徐思而详察之,则臣言验矣。又岂止六罪而已哉。传曰:「论一相以兼率之,使臣下百吏莫不宿道乡方,而务建人主之职。」又曰:「为人君者,正心以正朝廷,正朝廷以正百官,正百官以正万民。」伏望陛下深念正朝廷之本,无先于论一相,断自宸衷,行之以时,上以慰宗庙临照之威神,下以释海内郁结之公议,不胜幸甚。
  又曰:
  陛下之所以用惇者,为其不负先帝也,而今则负先帝之迹已彰。陛下之所以用惇者,为其能尊朝廷也,今则尊朝廷之心何有方。司马光用事,惇虽显与光异,而阴实助之,故欲变先帝保甲之法,则与连名抗疏,指以为非。夫惇在先帝时既位居二府,于朝廷政事无不可议者,果知保甲不便,言于先帝而罢之可也,安忍先帝陵土未干,遽指以为非乎?不因编类章疏,世亦无由知之,其负先帝如此!伏自委官编类章疏及看详诉理文字以来,凡厥语言上及先朝,有伤陛下继述之孝者,莫不行遣,所以正臣子之分义而惩其奸也。惇每敷奏必曰某罪重当投窜远方,某罪轻当削夺官职,不知几日而几人矣。曾不自思亦有前项章疏语及先帝,当如之何而定罪乎?日惟面谩,无复畏惮,其不尊朝廷又如此。谋身欺世,心迹甚明。光既追正典刑,其余章疏文字亦行遣殆尽,不应惇者独相如初。又况惇蒙先帝擢为二府,蒙陛下擢为宰相,恩礼隆厚,无与比伦,乃敢傲然,肆为不忠,尤难与觽犯之人一燍定罪。
  又曰:
  臣近以正朝廷之本,无先于论一相,曾具章惇罪状奏乞赐省察施行外,天下公议又有大不平于惇者,谓惇在元佑初,实与司马光同入文字,诋斥先帝保甲之法,以为非是,其言甚力。若以保甲诚不便,不可行,即惇在先朝固已为执政矣,于政事无不可论者,何不为先帝言而罢之乎?安忍先帝陵土未干,而遽诋以为非邪?其背负恩德可谓甚矣。伏自陛下躬揽庶政以来,既追正光罪,又凡语及先帝者,并行窜逐,惟惇久置不问,独相如初,岂朝廷之典刑不可行于惇乎?就令惇比光宜有差,比其余窜逐之人宜如何哉?盖自编类章疏及看详诉理文字以来,其因语言上及先帝,有伤陛下继述之孝者,陛下亦不得而赦之,不知几人矣。其被先帝知遇皆不如惇之深,其受先帝委任皆不如惇之重,然惇有所见不建言于先帝临御之时,而乃力诋于元佑纷更之际,则其背负恩德,尤不可与余人一燍定罪。伏望圣慈特降指挥,令于三省检惇前项诋斥先帝法度言语文字进呈,出自睿断施行,以示天下,以释公议,以慰先帝在天之灵。(浩三奏矒编入,第三奏与第二奏略同,或可存一去一。又元年一奏己附元年末。忠佞录黄履家供到,今附注此。元符二年秋七月,诞降皇子,贵妃刘氏所属嬖人之子也,刘氏以为己子。九月,大丞相章惇乞立刘氏为后事已成,播告中外,方具册礼,右正言邹浩奏疏极争其不可,历陈在昔祸败甚悉,及面奏对言曰:「绍圣初,宗室中有以妾为妻者,陛下疾之,以为败坏风教,不可赦,寻夺其官。而今日陛下乃亲为之,是必有误陛下者。」上曰:「古有之,母以子贵,今妃之子则太子也,礼在所隆,亦何不可?」浩曰:「分不可踰,其犹冠履。如太妃之有陛下,于今日太妃而已。母以子贵,非此之谓欤?又况非其所出者乎?」上曰:「此亦祖宗故事,岂独朕耶。」浩曰:「祖宗之大德在天下可法者多矣,陛下不法祖宗之大德,而举其小疵,臣恐后世责人无已者,于祖宗之大德不能无累,则必陛下之由矣。」上变容拂衣而起,浩引其裾泣曰:「臣愚浅薄孤贱,蒙陛下特达之,知臣之遭遇非觽人比也,臣受陛下天地罔极之赐【一○】。今日之事,臣上割慈母之恩,下弃妻孥之爱,冒万死以冀陛下之一悟。陛下幸听臣,则天下受其福。不听,则天下被其祸,以污陛下之斧钺。」上入,浩出待罪,上亦不甚怒,批示宰相。次日,章惇见,深言其狂妄,谓宜痛惩之。寻责浩新州编管。御史安惇乘是欲穷治之,凡与浩来往及书简赆遗者,若王回、傅楫、张庭坚二十余人,下至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