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性也。今大河岂谷、洛之比,又无王宫之害,以何理而欲塞之也?
  六国之时,邻敌相倾,则劝人以动觽役民。韩闻秦之好兴事,欲疲之,无令东伐,乃使水工郑国为间以说秦,令凿泾水为渠溉田。夫以一渠犹能疲秦【三】,使无东伐,今回河之役,不知几渠,而自困民力,自竭国用,又多杀人命,有不可胜言之害,此乃西北二敌所幸也。是以臣与傅尧俞极言论列,实以河北数路生民休戚、国家安危、朝廷轻重所系。天地血桩已北向九年,必非人力所能遏绝。(「天地血桩已北向九年」,必有误字。)今之河流方稍复大禹旧迹,入界河趋海,初无壅滞。万壑所聚,其来远大,必无可回之理,自古亦无容易塞河之事。
  欲望陛下与执政大臣考臣等言之是非,若臣等所言为是,即乞以数路生民为念以国家安危、朝廷轻重为急,速赐指挥停罢修河,今来大冬盛寒,宜早降德泽,免生民饥冻死亡,正李伟等欺罔之罪。如以臣等言为不然,方册中语皆不可信,而河有必回之理,不至于他处决溢,为州县大患;不至苦虐数路兵民力役,以致逃亡,起为髃盗;不至火急收买数千万物料,致非时斩伐林木,残害天地之所生,科扰州县乡村、坊郭人民,鞭笞枷锢,星火督责,遽致百姓惊骚流离之苦;又免枉费国家不赀之计,以致公私匮乏,仓库空竭,内则奸狡窥伺,别致生事,外则四夷传闻,萌心作过。但令大臣保得必无上件数事,回河必有成功,则臣言显为缪妄,岂可但隐忍而已,须当正臣等所言不当之罪,黜责以励后来,乃可以示朝廷典法。
  今不试验臣等所言,是否以救朝廷过举,而奏章纔下,未及累日,即蒙优加美迁。臣不知大臣此谋,为国邪,为身邪?若为国,则当公天下之言,尽河事之利害,不当以官职姑息,使人不言;若为身,则是唯欲人之同己,而不顾人之异己,岂惟国事不当如此,为大臣身计,亦未为得也。人臣官愈进,则当忧国愈深;宠益加,则当爱君益切。臣若闻命遂缄默不言,不惟臣心实有所愧,有识之士必指臣为贪利无耻,忘国不忠之人。伏望圣慈宣问大臣等,所言回河是否如上所陈,数件事理必有必无,别白是非,明辨可否,使如臣辈不得缄默。贴黄:「昨开第三、第四铺,而第七铺溃决,已非人意所料。恐将来闭塞,必有不测之患。」
  壬寅,诏今后起居郎、起居舍人曾行词,如除中书舍人,与免召试。
  朝奉郎韩宗古为司封郎中。
  左谏议大夫梁焘等言:「访闻修河计置物料万数浩瀚,沿流州县多被科买,期限迫促,甚为骚扰。臣等窃谓河朔之民久罹水灾,若更加科率,实所不堪。今河流向背尚未可知,不宜重困民力。乞约束逐路监司及都水官吏,应缘修河所用物料,除朝廷应副,并须官和买,不得扰民。」从之。
  殿中侍御史孙升言:「臣伏以三路之民,为国肘腋,朝廷尤所加惠。今回河之役既兴,而河北首被其害,兵夫若干,物料若干,臣访闻即日梢草之价【四】,其贵数倍。若一切用市价和买,则难以集办,必至抑配与等第人户,一路骚然,不安其居。苟以星火为期,将见室家不保,恐非陛下加惠元元之意。伏望圣慈特赐指挥下都提举修河司,应收买物料并须□为期限,添长价直,不得非理抑配;仍令本路安抚司常切觉察,如期限迫促,价直低小,民力难以出办,逐旋体量闻奏【五】,以慰一路人心,则中外幸甚!」贴黄:「仍乞间遣使人密行体访,人户有无非理骚扰之患。」
  升又言:「臣窃以春秋之义,必诛首恶,而朝廷之罚,要在惩奸。恭惟熙宁之政,务欲兴废补弊,出于仁民爱物,而小人侥幸一时,贪功冒赏,竞为苛刻,肆行己见。故罔上坏法为市易者,吕嘉问、□安持为之倡;锻炼附会为大理者,崔台符、杨汲为之首;以至吴居厚、吕孝廉肆剽剥于京东,贾青、王子京极槌埋于福建;蹇周辅、朱彦博配百万之盐于江西,则父子不保;李琮增无名之税于江东、淮、浙则老耭流离;吕公雅、霍翔促保马之期限,沈希颜、范峋裒岁课之羡溢。四方之人,侵削肌骨,破散室家,愁怨之声盈满内外,伤天地至和之气,累仁圣好生之德,言之可为痛心。此数人者,天资残忍,视民如草芥,实为首恶。陛下临御以来,相继黜削,轻重不同,然不足以谢天下。其间虽有革面以自文饰其过,稍冀哀怜,譬如蛇虺,方在蛰伏,假息窃视,幸其有间,复肆毒螫矣。今数路被害之民,疮痍未瘳,而李琮【六】、朱彦博一除相州,一除虔州,皆大藩名郡。如此,何以惩奸窒恶,成圣朝仁厚之化乎?且何正臣官为侍从,以附会治狱,一饶州不可得。若李琮、朱彦博纵未欲放弃闲地,即乞且除一小郡,以慰四方被害之民。伏望圣慈详察,特行追寝,则天下幸甚!」诏朱彦博别与差遣。(朱彦博别与差遣,政目十月六日事,今附本月日,并取孙升疏全载之。升论彦博及李琮两人,今独彦博有此指挥。李琮元佑元年五月四日,自梓路运判责知吉州;今年九月二十八日,改知相州;后又自相州改潞州,在六年六月二十八日。朱彦博自江西运判出知兴国军,在元年二月二十二日;改知虔州,在今年九月二十八日;又五年八月一日,复知虔州。)
  癸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