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四凶之党,不应无人尚在中外,未闻下诏安四凶之党也。臣自风闻下诏,寝食不复自安,必料陛下畏见多言,故有此指挥,不知令臣今后如何居职,有言则犯令,不言则负恩,进退之间,未知所处。幸陛下察之,无误此举。言事官当忠于主上,公于天下,是为称职。忠则不肯立朋党,故言无所隐;公则不敢任喜怒,故言无所欺。或朋邪罔上,或意在报私,或厚诬其人,或以讦为直,或阴怀顾忌,则陛下当深察其情,罢之则可也,窜黜之则可也,以为约束一切,闭其言,则不可也。如果有诏书,即望陛下采纳臣言,只作圣意取入禁中,以安言路之心。」
  岩叟又言:
  臣前日以风闻欲降诏书安搢绅之心,辄犯天威,论奏不便,乞收诏勿下。深虑言之未切,圣心未加采纳。窃缘此事出于陛下举动,所系国体至重,臣不敢苟且自安,便为俛默,负陛下平日待遇之意。
  伏睹陛下即位以来,惟以求言为盛德,纳谏为圣功,天下风闻,莫不鼓舞。虽前代英主,有所未及,正宜日进此道不倦以终之,以副天下之望。今方踰年,而遽下此诏,虽名为安慰罪人,其实乃约束言者。窃恐四方流闻,疑朝廷厌言而拒谏,有损陛下盛美。臣谓此诏之出,上无益于圣德,中无益于治体,下无益于忠言,惟是挫端良之心,增奸邪之意耳。不独如此,而又将有人睥睨朝廷,以为可以窥测;侮易政令,以为可以动摇。自古欲治之主,惟患言之不多,天下之善恶有所不闻,以塞其聪明,未闻禁言者使之不言也。言者言之,陛下择可行者而行之,仰不累陛下之明,俯不失言者之职,则言虽多而何伤!
  臣初为谏官,对于帘下,亲闻德音丁宁谕臣等曰:「天下之事无大小,一一言来,当一一主张。」臣感激至恩,恨不倾沥肝胆以为补报。今日诏书,臣所未喻,陛下求言如此之切,不应厌言如此之早也。近古好谏莫如唐太宗,敢谏莫如魏郑公,太宗一日问曰:「今日所行与往者何异?」郑公曰:「贞观之初,恐人不言,导人使谏;三年以后,见人谏诤,悦而从之;一二年来,不悦人谏,虽勉以听受,而终有难色。」太宗曰:「如何事如此?」郑公遂一一陈之。太宗曰:「诚如公言,非公无能道此者。人皆苦不自觉,公向未道时,都自谓所行不变,及见公论说,过失堪惊。公但存此心,朕终不违公。」臣读之至此,每叹美太宗之服义,景仰郑公之尽忠。愿陛下慕太宗贞观之初心,导人使谏,髃臣亦当有希魏公事君之大节,以报陛下者。以诏书未宣布间,惟陛下断自清衷,早赐追还,天下幸甚,臣不胜激切之至!
  贴黄称:「臣窃谓进此说者,非纯诚爱君之人也,或出于全身之谋,或出于为子孙之计,或出于养誉邪正之间,欲收人情而两得,或出于怀奸计以事陛下,浸开间隙,倾陷忠良,援引邪佞,复为前日之过,深可惧也!惟陛下精虑而深思之。臣恐诏书既下,正士知陛下有厌言之心,不敢遑安,稍自引去;后来者不过得循默之人,以为称职;其次得苟且偷惰之人,废坏纪纲;又其次得阿谀柔顺之人,靡敝政事。皆所以与奸为党,壅蔽下情,欺罔之罪复结矣。陛下深拱帘帏之中,久而安之,浸不复得闻天下之事,此非陛下今日求治之本意也。觽人之说,皆谓诏书欲以安反侧,臣窃疑之。所谓反侧者,乃前世伐叛讨逆之后,余党畏惧诛戮,有怀生偷安之心。当时恐其为变,故以诏书安慰之,乃祸乱之时,姑息之事也。今朝廷清明,王道平直,自以至公之理行典刑,此曹何为而有反侧之心?陛下何忧而下安慰之诏?甚无谓也。下诏之后,忠良之在近者日益簄,则在远者疑畏而不敢进;奸佞之在近者日益亲,则在远者踊跃而以类至,此人情之所易见,而事理之所必然者也。」
  岩叟又言:
  臣自风闻朝廷欲降诏书安慰搢绅之心,虽两上章论奏不便,以闻之未审,故言之未详,臣今颇得大燍,信如所闻,甚可怪也。事有大不可者三,陛下岂容易而发!窃知其间□列先朝搢绅之恶,无所不有,虽云臣下所为,然于先帝之明如何也?陛下下诏之善意,本在掩盖前事,不知反所以彰先帝之失,此大不可一也。陛下即位以来,未尝以喜怒爱憎妄责一人,凡有所行,必本天下公议。大奸大恶,不得已而黜者,又曲从□恕,百分罪恶,不过行一二分而已,有何太甚之事?今闻诏引「疾之已甚」之语,如是,则是陛下临御以来,所行之事皆为过当,反成自诬,以伤国家之体,此大不可二也。奸人诳惑陛下,张大其事,言人心反侧,故致陛下有下诏之意,陛下不可不自察。今天下生灵之心,安与不安,何如往前?今天下生灵之心所以安,只因陛下明辨邪正,黜去欺君罔上人数辈耳。若复见陛下姑息此曹,未测将来之好恶,则天下之心将疑而摇矣。陛下意虽欲以安罪恶,不知反所以动天下之心,此大不可三也。陛下下诏,未见一利,而有大不可者三,何可为哉?臣非故敢逆陛下之情也,盖欲以惜朝廷之举动,全吾君之盛美耳。夫为国之道,惟浑然深厚,湛然无迹,泯迹言语之间,使天下君子小人皆不可得而窥,不可得而议,乃为清宁之本也。何为自生疑心,无故下诏,使天下可得而窥,可得而议哉!臣恐益为纷纷,不能成清宁之治,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