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至百夫长,皆按名籍参考劳绩而升黜之,凡踰月而毕。自是,率循其制。谓近臣曰:「朕选擢将校,先取其循谨能御下者,武勇次之。若不自谨饬,则士卒不畏服,虽有一夫之勇,亦何用耶?」又曰:「兵虽众,苟不简择,与无兵同。先帝训练之方,咸尽其要。朕因讲习,渐至精锐,倘统帅得人,何敌不克,止患将才难得耳。」旧制,诸军辞见或行间骁果出觽者,令将校互相保任。散员左班都头魏能戍边,不为觽所保,上曰:「此人才勇,朕可自保之。」由是稍加进用。能,郓州人也。
  以右补阙乔维岳为淮南转运使。先是,淮河西流三十里【二】曰山阳湾,水势湍悍,运舟所过,多罹覆溺。维岳规度开故沙湖,自末口至淮阴磨般口,凡四十里。又建安北至淮澨,总五堰,运舟十纲上下,其重载者,皆卸粮而过,舟坏粮失,率常有之,纲卒傍缘为奸,多所侵盗。维岳乃命创二斗门于西河第三堰,二门相踰五十步,覆以夏屋,设悬门蓄水,俟故沙湖平,乃泄之。建横桥于岸,筑土累石,以固其趾。自是,尽革其弊,而运舟往来无滞矣。
  尝按部至泗州,虑狱,法掾误断囚至死,维岳诘之,法掾俯伏且泣曰:「有母八十余,今获罪,则母不能活矣【三】。」维岳闵之,因谓曰:「他日朝制按问,第云转运使令处兹罪【四】。」法掾如其言,获免,维岳坐赎金百二十斤,罢使职。
  三月壬子,大宴于大明殿。
  乙卯,日本国僧枫然与其徒五六人自其国来入朝。枫然言其国王姓王氏,自始祖至今凡六十四世,八十五王矣,其文武僚吏亦皆世官。上闻之叹息,谓宰相曰:「此岛夷尔,尚存古道。中国自唐季海内分裂,五代世数尤促,大臣子孙皆鲜克继祖父之业。朕虽德不及往圣,然孜孜求理,惟恐庶狱有噃,未尝敢自暇逸,以田游声伎为乐,冀上穹降鉴,庶几作子孙长久计,使运祚悠远,大臣亦世守禄位。卿等宜各尽心辅朕,无令远夷独享斯庆也。」因赐枫然紫衣,存抚之甚厚。
  丙午,选秘书丞杨延庆等十余人分知诸州。上因谓宰相曰:「刺史之任,最为亲民,苟非其人,则民受其祸。昔秦彭守颍川,崇尚儒雅,教化大行,境内乃有凤凰、麒麟、嘉禾、甘露之瑞,足为善政也。」宋琪曰:「秦彭,一郡守耳,政善而天应之若此,况君天下者乎!何谓太平不可致,和气不可招也。」(延庆,未见。)
  丁巳,上谓宰相曰:「夏州蕃部并已宁谧,向之强悍难制者,皆委身归顺,凡得酋豪二百七十余人,种族五百余帐。十年以来,戎人所略生口、羊马数万计,悉还其主。朕前后遣师将,皆谕以柔服之旨,戎人畏威,故不烦战伐,皆相率内附。朕亦虑转饷劳扰,止令赍茶于蕃部中贸易,以给军食,未尝发民输送也。」又谓李继捧曰:「汝在夏州用何道制蕃部?」对曰:「戎人狡狠,臣但羁縻而已,非能制也。」
  先是,塞房村决河,用丁夫凡十余万,自秋徂冬,既塞而复决。上以方春播种,不可重烦民力,乃发卒五万人,命步军都指挥使田重进总督其役。供奉官刘吉自赞请行,且言若河决不塞,愿夷族。上壮之,使副重进。吉亲负土,与役徒晨夜兼作,戒从吏勿言,使者至,密访乃得之,归以白,上甚喜。内侍石金振者,领护河堤,性苛急,号为「石爆裂」,数侵侮吉,吉默不校。一日,吉与乘小船至中流,语之曰:「君恃贵近,见凌已甚,我不畏死,当与君同见河伯耳。」将荡舟覆之,金振号哭,搏颊求哀,吉乃止,自是不敢侵侮吉矣。己未,滑州言河决已塞,髃臣称贺,吉之功居多,即授西京作坊副使,赐予甚厚。上作平河歌以美成功,蠲水所及州县民今年租。
  己丑,召宰相近臣赏花于后苑,上曰:「春风暄和,万物畅茂,四方无事,朕以天下之乐为乐,宜令侍从词臣各赋诗。」赏花赋诗自此始。(明年四月赏花、钓鱼,又赋诗,此但赏花。会要以为曲宴目明年始,今两存之。)
  壬申,幸含芳苑宴射,宰相宋琪曰:「陛下控弦发矢,一如十五年前在晋邸时。」上曰:「朕比曩时筋力诚未觉衰,然少喜马射,今不复为矣。」且谓琪曰:「此地三数年不一至,固非数出宴游也。」时刘继元、李继捧等皆侍坐,琪因赞颂神武,与李昉等各赋诗,上为和赐之。
  是春,宰相奏事退,上谓之曰:「卿等所奏簿书,乃是常事。惟时务不便,尤须极言其失,无有所隐,朕当裁酌,从长而行。苟言不当,亦不责也。」宋琪曰:「陛下英明临照,无所不周,而犹虚怀听纳,所恨愚短,不能上副圣心。」
  夏四月乙酉,泰山父老千余人复诣阙请封禅。戊子,髃臣上表请封禅,表凡三上。甲午,诏以今年十一月有事于泰山。
  是日,幸金明池,观习水战,谓宰相曰:「水战,南方之事也。今其地已定,不复施用,时习之,示不忘武功耳。」因幸讲武台阅诸军驰射,有武艺超绝者,咸赐以帛。还登琼林苑北榭,赐从臣饮,掷钱于楼下,俾伶人争取,极欢而罢。
  丙申,诏翰林学士承旨扈蒙、学士贾黄中、散骑常侍徐铉等同详定封禅仪。
  己亥,命南作坊副使李神佑等四人,修自京抵泰山道路。
  庚子,以宰相宋琪为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