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之苦已十去八九,更须除放息钱,即见今商税所取,不择贫富,固有至贫乏人尚为税务所困,亦合为之蠲除。既未能蠲除彼,何独蠲除此?今诸司吏禄极有不足,乃令乞觅为生,不乞觅即不能自存,乞觅又犯刑法。若除放息钱,何如以所收息钱增此辈禄。」安石又曰:「陛下不殖货利,臣等不计有无,此足风化天下,使不为利。至于为国之体,摧兼并,收其赢余,以兴功利,以捄艰阨,乃先王政事,不名为好利也。」此段朱史乃系之六年正月七日,今仍附本日。
  明日,进呈内东门及诸殿吏人名数白上曰:「从来诸司皆取赂于果子行人,今行人岁入市易务息钱,几至万缗,欲与此辈增禄。」上曰:「诸殿无事,惟东门司事繁,当与增禄。」安石曰:「如入内内侍省吏人亦当与增禄,盖自修宗室条制,所减货赂甚多故也。」上又曰:「大宗正司吏人亦宜与定禄法,免困扰宗室。宗室渐有官卑及不得官者,不宜更令吏人乞取困扰之。先帝每迁官,此辈所乞取须数十千。」安石曰:「宗正吏止十二三人,更与量增禄,即可行重法。」此段朱史乃系之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今依日录,仍附见此。
  安石又言:「市易务如果子行人事,才立得七行法,如此类甚觽,但以陛下检察太苛,故使臣畏缩不敢经制。臣以谓陛下不当扰之使怠惰因循,令细民受弊也。『王省惟岁』,『岁、月、日、时无易』,『乂用明,俊民用章』。今陛下未见丛脞,乃责市易务烦细,此乃所谓岁月日时既易。士之有能、有为者畏缩不敢有为,俊民与怠惰无能之人同,即微而不章矣。」
  又录廛人、泉府事白上曰:「此周公所为也。」上曰:「周公事未能行者岂少?」安石曰:「固有未能行者。若行之而便于公私,不知有何不可,而乃变易以从流俗所见?」上因言重禄法,曰:「闻吏旧日受赇多于今禄所得。」安石曰:「所得虽多,然须奸猾敢犯法者乃多得,而懦善畏法者所得未必多于今也。左藏自来号为脂膏,然招人常不足,自赋重禄以来,所招人乃不阙。」上曰:「赋禄立重法,兼可召得顾惜行止人,兼为免刺面,所以人乐应募也。」朱史以重禄法附三年八月二十三日,今仍见于此。陈瓘论曰:神考圣训谓市易法苛细,恐其有害细民,故初欲罢之,所以怀保小民也。而安石则曰「非帝王大体」,此书所谓「元首丛脞」也。神考沮抑吕嘉问,所以去蟊贼而养嘉谷也,乂之用明,何以加此?安石则曰「俊民不章」矣。借典、谟、洪范之言以文私意,岂独此哉!
  戊午,殿前都虞候、邕州观察使、环庆路副都总管窦舜卿为刑部侍郎、提举西京崇福宫。先是,舜卿罢环庆,夜行失道,堕涧中几死,以疾自请换文资故也。王安石白上曰:「舜卿曾为朝廷了荆湖蛮事,以身亲矢石,定一方之难,又在西方领兵亦有劳。今以病去职,为观察使,月请料钱二百千,故不敢当,乞换文资。虽世俗所见,亦以为舜卿须换文资,不可坐受重禄。如舜卿以身徇国,亦粗有劳,更请观察使料钱,闲坐二十年,亦不过数万贯,然人情皆以为厚禄非安坐所当享。今一州一县便须有兼并之家,一岁坐收息至数万贯者,此辈除侵牟编户齐民为奢侈外,于国有何功而享以厚奉?然人情未尝以为此辈不当享此厚奉者,习所见故也。天命陛下为神明主,驱天下士民使守封疆,卫社稷,士民以死徇陛下不敢辞者,何也?以陛下能为之主,以政令均有无,使富不得侵贫,强不得凌弱故也。今富者兼并百姓,乃至过于王公,贫者或不免转死沟壑,陛下无乃于人主职事有所阙?何以报天下士民为陛下致死!」
  庚申,诏杭州选捍江兵四百人为教阅捍江指挥,专习武艺,候教阅精熟,于昨差屯驻京东一千人内减四百人。
  兵部员外郎、知制诰、提举崇禧观钱公辅卒。
  章惇言:「招谕梅山蛮猺令作省户【六】,皆欢喜,争开道路,迎所遣招谕人。得其地,东起宁乡县司徒岭,西抵邵阳白沙寨,北界益阳四里河,南止湘乡佛子岭。」又言南、北江事亦各有序,且言恐进奏院漏泄所奏事。上令入内内侍省下文字。此据会要五年十月事,今附见。
  壬戌,龙图阁直学士□中复知永兴军,天章阁待制、知永兴军李肃之知青州,知庆州、龙图阁直学士王广渊【七】知渭州,陕西都转运使、天章阁待制楚建中知庆州。
  时方议责郭逵,上欲用张诜帅庆,移广渊帅渭,佥以为前有处置叛卒之语,用诜恐庆卒惊疑。安石曰:「庆、渭有何异?若诜可帅庆,何故不可帅渭?」上以为渭非诜所任,佥以为如上旨,乃议用刘庠、李肃之、孙永、张景宪及建中。上以李肃之非其任,安石曰:「此数人者,永差胜。」上曰:「永前帅秦,极不善。」安石曰:「差胜庠及肃之耳。」又曰:「庆与渭皆帅府,诜可帅庆,即可帅渭。」文彦博曰:「美锦不可使学者制,必须经谙乃可用。建中颇尝历西事,诜在秦州,亦熟秦州事。若秦帅有阙,用诜为允。」上曰:「诜应副熙河事亦稳审,吕公弼见乞罢,令诜帅秦甚善。高才则无所不宜,若中才即经谙乃可用。」安石曰:「人苟非才,家事亦不晓,苟才,则所至能办事。张诜在夔路了蛮事,岂诜素习?应副熙河稳审,又非素到熙河